“那就好。想来七公主也快回储秀宫了,你别露出什么马脚。”
许锦湘心中有数,又在冷宫同女子商量了些许,这才趁着月色离开冷宫,快步回了储秀宫。
*
天将将明,东厢房内的残烛还剩一点光亮,拂晓天光透过窗棂倾洒在厢房内,零星地落在床幔上。
赵琼华心中担心着谢云辞的情况,辗转反侧一晚,将睡不睡,天还未明之时她便已经睁眼,睡意全无,只懒懒出神。
脑海中却不住闪过昨夜谢云辞倾身相护的模样。
尚且几个月的交情,她竟都值得谢云辞舍命相救。
即便他都不确定暗箭是否有毒,都愿意放弃追查刺客而救下她。
这般情意,她此前从未再任何人身上感受到。
只有谢云辞。
还有……
赵琼华微微挑开帘幔,便能看到对面的那副书法。
昨晚她还尚且不觉,今日清醒间再看,她只觉得那副书法的位置都是被人刻意调整过的。
不然又怎么会正对着床榻的位置,一挑帘起身便能看到。
偏又是这般追忆的句子。
她若没记错,当时江齐彦来找她题字时,便指明了要这句诗。
不久前的扇袋上也是一句诗。
谢云辞这人,怎就偏爱这种悲苦的诗句。
不过想到谢云辞提起永宁侯府时的模样,赵琼华摇摇头,虽不清楚个中曲折,但想来也是那些嫡长尊卑的事儿。
赵琼华胡思乱想着,眼瞧着厢房内又盛满一片大好天光,她也没有继续补眠的心思,索性便准备起身去卧房看看谢云辞的情况。
“郡主,公子醒了,也备好早膳只等您过去了。”
听到厢房内传来赵琼华起身的动静,管家忙开口说道,顺势问着现在是否方便送热水进屋。
谢云辞醒了?
赵琼华心下一喜,换过衣裳后便让管家进来,匆匆洗漱梳妆过后便去了卧房。
谢云辞的卧房门扉紧闭,轩窗却大敞,赵琼华推门进去时,就看到谢云辞强撑起身子,想要去端小方桌上的粥碗。
他本就是右肩中了暗箭,右手动作一大都容易牵扯到伤口,更遑论他现在还敢吃力地去端碗。
“谢云辞,你小心些。别再牵动伤势。”
赵琼华一惊,想到昨夜卫虞的话,她急步上前制止着谢云辞,一面坐在他床榻边,端过小方桌上的粥碗,想要递到他手里时却犯了难。
他现在能摸到碗都很不容易了,更别说是要他自己端着碗了。
像是看出赵琼华的纠结,谢云辞撑了撑身体,伸出左手准备去接碗,“没事,我自己可以来。”
他当年尚且还在军中事,大大小小的伤也受过不少,这点小伤他还不放在眼里。
虽然确实是行动不便,但也就几日的光景,很快便能痊愈。
见他还如此一意孤行,赵琼华下意识错身避开他的手,思索片刻后她还是板起脸,“不要乱动,大夫说了你要静养。伤口再复发就不好了。”
握着汤匙舀起一勺粥,吹凉之后,赵琼华这才靠近谢云辞,“张嘴。”
她动作做得娴熟又自然,反倒教谢云辞有些微错愕。
愣怔片刻后,他这才反应过来赵琼华这是要亲自喂他喝粥。
她竟还有这般心思。
清楚地察觉出赵琼华眸中的心疼,谢云辞狡黠一笑,随即很快收敛住,他轻咳两声,依言张嘴,等着赵琼华喂他。
他有伤在身,今日管家为他备下的也是白粥。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白粥,入口即化,唇齿间只留下最纯粹的米香,谢云辞却觉得这粥很是清甜。
“还想喝,我饿了。”
这次不等赵琼华开口,谢云辞就自觉张嘴等着她喂,喝粥的同时还不忘指着小方桌上的其他点心,示意想吃。
赵琼华想着卫虞的话,没生气,反倒是全部按照他所说的那般,想吃什么喂他什么,当真是尽心尽力。
谢云辞知晓赵琼华还没用膳,简单饱腹之后便开始推辞,不再折腾赵琼华,“我吃好了,你先吃吧,不然再过会儿要放凉了。”
早膳是准备了谢云辞和赵琼华两个人的,相比于谢云辞的白粥,赵琼华的红豆粥看起来就有更有食欲,上面还撒着细碎的桂花,更加精致。
“管家偏心了,给你准备好吃的糖粥,却只让我喝白粥。”
右肩的伤还隐隐作痛,谢云辞此时只能半起身,靠卧在软枕上,尽量避开肩上的伤口。看着赵琼华的粥,他冷不丁说了一句,颇有些难过和失望。
一碗粥而已。
谢云辞从小锦衣玉食,在他眼中即便是山珍海味都难免带了几分乏味,一碗再寻常不过的红豆桂花粥而已,他竟然还要故作生出几丝妒忌。
看穿他的意图,赵琼华好气又好笑,睨了他一眼,“等你伤好了,再去长安楼,到时想吃什么没人再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