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人那边,我会让小张管家多去关照的。”
代茗开口,却又欲言又止,半晌之后才福身,闷声道:“奴婢知道了。那奴婢先退下了。”
许锦湘摆摆手,只兀自对着弓箭出神,唇角挂着温柔笑容,眼神中却暗藏得逞后的得意。
她一手抚上弓弦,只想到这是五皇子托七公主送给她的,她心下便忍不住自得。
看来那日的事情已经初有成效了。
她的平步青云,想来也不会让她等得太久了。
*
在侯府、善学堂和各家铺子之间奔波过几日后,端阳节这日,赵琼华特意早起,换上了锦罗坊昨日才送来的广袖百褶裙。
北齐历朝皇帝向来都注重端阳节,每逢这日便罢了早朝,带领文武百官去普寿山拜神祭祖。因着路途远近,通常便在前一日赶赴普寿山,祭祖结束后再在当日回京。
为免女眷受不了舟车劳顿的苦,不论是后宫嫔妃还是官员家眷,端阳节当日便会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一早收拾好,赵琼华去给老夫人请过安后,便离府坐着马车一路进了宫。
老侯爷深居简出多年,也不□□会的热闹,一早便和几位旧友约了垂钓;而谢太夫人不在京城中,老夫人也懒得出门,索性便推辞了。
算来算去,能以镇宁侯府主人身份参宴的便只剩了赵琼华一人。
缘着还要去趟翊坤宫,赵琼华特意提早许多出门,就是想避免在宫门处遇到太多世家夫人小姐寒暄,耽误时间。
但她没想到,会有人和她一样来得这么早。
辰时尚未过半,赵琼华甫一掀开车帘,正踩着步梯往下走时,便看到谢云辞骑着他那匹上好的良驹,在她的马车旁缓缓停步。
谢云辞挑眉,有些讶异,“好巧,琼华今日也来这么早。”
“……”
赵琼华属实没料到会有这出,她抬眸,借着天光望向谢云辞。
今日端阳节,她特意换的是棠梨色的云缎广袖百褶裙。为了应景,裙袂处还用黄白二色绣着凤仙花,红线则用作暗线勾勒出几叶艾草的轮廓。
可好巧不巧,谢云辞今日也着一袭绛红衣袍,远看颜色与她的十分相近,锦袍下摆还用金丝暗线绣了菖蒲花,都是讨个端午的好兆头。
她扶着马车门框下车,“谢二公子今日不去普寿山祭祀吗?”
“我是白身,拜神祭祖的事本也就与我无关。”
官场上那些个事,有永宁侯在就好,与他并没有什么干系。
翻身下马,谢云辞把马交给宫门前的侍卫,转而和赵琼华一同往宫门内走。
翊坤宫和景和宫都在御花园东北处,说来两个人也能同行一段路。
谢云辞这人平日里纨绔不羁,外人眼中的他许是端着架子,只做自己喜欢的事,也不轻易和人聊,但他毕竟在军中待过几年,见多识广,倒也健谈。
他早年跟随着镇宁候镇守在北边白玉关,而后辗转至临近南燕的鄞州城,一路上也见过不少地方的风土人情,谈笑间他又特意挑拣着有趣的逸闻趣事同赵琼华讲,竟也逗得赵琼华连连失笑。
“那些地方听起来可真好。”
“若是有时间……”
听出她话语中的羡慕,谢云辞正要接话,话说到一半却又戛然而止。
没等到他的下文,赵琼华停步,抬眸不解地看向谢云辞,眼睫轻眨,似掩着半波秋水,又似轻翅蝴蝶在他心上摇曳。
谢云辞被她这样注视着,下意识抬手捂住赵琼华的双眸,发觉不妥时,他已经能感觉到赵琼华眼睫轻扫过他掌心时、陡然生出一种酥麻。
“没什么。”
瞧见不远处便是翊坤宫,他不好放肆,便又松开手,同时又微微俯身,一手搭在她肩上,不肯正对着她。
“今晚宴后,我在景和宫的偏门处等你。”
“说起来,今日端午宴上还有份小惊喜,琼华你今晚可有好戏要看了。”
只没头没尾地交待两句,谢云辞也不等赵琼华回应,便急急松开她,转身就往景和宫的方向走去。
“话又说半句。”
看着谢云辞离去的背影,赵琼华总觉得他走路姿势有几分奇怪,与平常那种信步闲庭的模样还完全不一样。
她小声嘟囔着,转身去往翊坤宫时,一手放在心口处,一手却又轻轻遮住自己双眸。眼睫扫向掌心,她内心却很是平静,与方才的感受全然不同。
“奇怪。”
“你这傻丫头,走路捂着眼睛,也不怕被绊倒。”淑妃方一出正殿,就看到赵琼华遮着眼睛跨过宫门槛,连忙让身边宫女去扶好她。
方才赵琼华走路有些歪歪扭扭的模样,落在淑妃眼中却全然变了个意味。
失魂落魄的,一看就知道她受了不小的打击。
淑妃以为赵琼华提前也听到了风声,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她拉过赵琼华的手,语重心长地开解道:“琼华啊,姑姑知道五皇子要定亲了你心里会有些难受,但也不要这么折腾自己。姑姑看着多心疼啊。”
“……?”
赵琼华闻言一惊,她心头所有的好奇和旖旎瞬间都被打散,只回响着淑妃方才的话。
这个时候,江齐修要定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