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也忍不住一声叹息,他摆摆手,“无妨,等过年时能回来再说,为时还早。”
“锦湘那边,就如皇上所说,等她和七公主伤势稍好,再回京也不迟。”
许是今日赵琼华办的事属实是合乎老侯爷的心意,也替他解决了一大难题,老侯爷看向赵琼华的眼神都带上几分慈和,“祖父那边有一方上好的徽墨砚台,待会儿差人送到琼华苑,你寻常也好用着。”
老侯爷鲜少会送给赵琼华东西,每次见面不是动怒,便是剑拔弩张的场景。
如此举动,属实是头一遭。
赵琼华受宠若惊地行礼,“琼华谢过祖父厚爱。”
老侯爷摆摆手,复又叮嘱过几句,念及之后还约了友人,没多做停留便准备离开出府,临行前他还不忘再叮嘱赵琼华一句:“你记得差人去问问你祖母的近况,若无事便早日回府。”
“琼华知道了。”
待老侯爷走后,许周氏才不善地看向赵琼华,“郡主今日这出戏演得倒是不错。”
从前没有心思,天真愚昧的赵琼华,如今竟然也学会将计就计,能反将她一军了。
她竟不知,赵琼华何时变成了这幅颇有心思的模样。
“没有许婶娘搭台,这出戏也不会这么精彩。不是吗?”赵琼华轻拍着长袖上本不存在的尘埃,笑得舒畅。
她走近许周氏,一手搭在她肩上,靠近她耳边轻声说道:“不过也多亏了婶娘您的悉心教导,本郡主才能演出这么好的戏。让锦湘妹妹归京养伤,只当是本郡主的谢礼了。婶娘不必客气。”
若不是许周氏和许锦湘,每次出什么大事都一副楚楚可怜,即便是做错了事也只会用无辜眼泪来博取同情的模样,她也不会这么快地明白过来。
对付她们这种人,以毒攻毒是最有用的办法。
只是这虚以委蛇的过程,着实是让人不大适应。
许周氏牵强一笑,念着许锦湘尚未回京,一切恐怕还有变数,到底是按捺住所有不满,赔着笑:“郡主能变得如此懂事善解人意,妾身作为婶娘自也觉得欣慰。”
“待锦湘回京养好伤后,妾身一定带着她去琼华苑亲自向郡主道谢。”
“婶娘有心了。”赵琼华敷衍一句,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本郡主就先回去了,婶娘这几日可要多让巫医为锦湘治着,若是这个不靠谱,本郡主也好派人多替婶娘你找找。”
许周氏笑容不改,“谢郡主,只不过不用了。”
赵琼华点头,没再和许周氏搭腔,带着白芍几人径自回了琼华苑。
花厅内,许周氏狠厉地盯着赵琼华离去的背影,转而对身后的嬷嬷吩咐道:“你秘密派人去京郊,告诉锦湘让她这几日慢慢清醒过来,也好早日回京。”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不能再错失良机了。
她们也好早日解决赵琼华这个麻烦。
一次不成,她就不信赵琼华能有通天的本事,还能次次都躲过去吗?
*
琼华苑,书房内。
赵琼华随手把那幅《金刚经》的书法以及那封信笺放在书案一旁,在她面前只平铺着京郊别院的布防图。
毕竟还是皇家的别庄,加上刺杀一事,禁军对于别院的把守已经严格了许多。
里外都有专人把守,每隔一段时间禁军中便会轮流换岗。
许锦湘和七公主所在的院子更是如此,鲜少松懈。
赵琼华一手支颐,目光片刻不离布防图,凝视着北苑的位置,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
一盏茶后,紫菀轻声叩门,得了赵琼华应允后这才推门而入,“郡主,这是您吩咐奴婢做的花茶。”
在她关门的瞬间,岑雾也出现在书房之内,俯身抱拳,等候着赵琼华的指示。
“之前紫菀应当也同你说过京郊的事。”卷合起别院的布防图,赵琼华起身绕过书案,将图纸递给岑雾,“这是京郊别院的布防图,这几日禁军亲自看守,漏洞甚少。”
“我方才看过,北苑马厩处也许是个突破点。”
京郊别院寻常少有人去住,只在宫中某个主子兴起时方有一用,平常虽也悉心打理着,但最忙的也只有照看马匹的人。
他们时不时出门采买草粮,与外界交集较为频繁。
虽有人对往来人士例行查探,但想要浑水摸鱼也不是没有办法。
况且马厩的位置,离许锦湘所住的西厢房不远,禁军布防却不多,难得的百密一疏,是个能利用的好地方。
“京郊的事属下已经知晓,一早也已派好人马,只等郡主指示。”岑雾接过布防图,大致研究过后便合上,回着赵琼华的话,“不知郡主是想何时动手?”
赵琼华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又看了看窗外的天气,扬眉一笑,轻启朱唇缓缓开口:“就在今晚。”
*
是夜,阴云连绵,笼罩大半个天空,便衬得月色愈发朦胧黯淡,星光无辉。
京郊别院,西厢房内。
许锦湘睁眼平躺在床塌上,一动不动,直至察觉到廊外再无人走动,禁军换班也不在此处时,她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拨开床幔想要下地行走。
一连几日,白日里她就只能躺在床塌上装自己受了重伤,半点不能动弹,只能在夜晚身边宫婢都退下后,她才得以喘息,稍作调整下地行走,也好放松心情。
也不知道娘到底有没有要挟到赵琼华,好请她回京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