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方才她随处乱逛, 只是四处随便看看, 结果就看到了最让她害怕的虫子, 褚今燕浑身一个激灵, 仍旧心有余悸。
她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你该不会是……在养蛊吧?”
一般人见到虫子不是躲就是扔出去, 她倒鲜少会听到有人认为虫子有大用, 除非是南域养蛊的巫师。
养蛊一途, 最为残忍又极其消磨耐心,直至毒虫厮杀将尽后,方至终了。
西厢房内也许不止这一只虫,再一联想到赵琼华先前还托她去找南域的蛊虫,褚今燕愈发觉得赵琼华也打的这个主意。
一时间看她的眼神更为奇怪。
赵琼华:“……”
垂眸颇为无语地看了褚今燕一眼,甚至无法理解她这无厘头的猜想,赵琼华轻咳两声,握住褚今燕的手就往西厢房走,“你放心,我对养蛊不敢兴趣。”
“想知道的话跟着我进去看看就好了。”
褚今燕吓得一把抓住赵琼华,但又着实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心里天人交战了许久才终于迈开步伐跟了上去。
“你说过不伤人的,不许骗我。”
“嗯,不骗你。”赵琼华让白芍青鸢在外候着,一边应着褚今燕的话一边伸手推开厢房的木门,随着“吱呀”一声开合,厢房内的情形才在暮色的昏黄光照下逐渐显现。
待褚今燕看清楚厢房的布置,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与琼华苑其他厢房卧房的布置完全不一样,在这间西厢房中,撤去了许多布置,不管是各种画作、瓷器,亦或者是屏风等物。
放眼望去,除却高脚椅外,就只剩下了几个黑黢黢的木箱。
而箱子里的放的……褚今燕只看过几眼便移开了视线,不敢再去看。
这虽然不是在养蛊,但明明也和养蛊差不了多少嘛。
“你这是……在用上好的布料养着这些虫子?”褚今燕吞咽一下津唾,不确定地问道。
赵琼华把厢房内的烛台一一点亮,阖住门窗,一边应着褚今燕的话,“是啊,用的布料大多都是那日从锦罗坊买回来的。”
“还有我不用的衣物。”
那日从锦罗坊买回来的布料……
被赵琼华这么一提醒,褚今燕才算是想起来她一直忘记问这些布料的去处。
因着她们那日是易容前往,又特意买的是陈年布料,其中更别说,她们两个人还来了次偷梁换柱,硬是把那些早日破损不堪的老旧布料混进能买的陈年布料中。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缘着当时情况紧急,着实没那么多时间清理那些破损布料上的虫子,出来时有的布料上还是带着几只小虫子的。
该不会……
褚今燕思绪到此戛然而止,忍不住唇角一抽,目光追随着在各个木箱之间观察的赵琼华,问道:“这些虫子,该不会就是当时从布料上带回来的那些吧。”
“是啊。”赵琼华点点头,简单开口,再次留下这两个字。
原本她去锦罗坊,也只是想找些陈旧布料,好对对那些陈年老账,却没想到会在锦罗坊的布仓里意外看到蚕丝虫。
索性就带回来养一段时间,看看是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
“那你有发现什么吗?”褚今燕倚着门框,双手背在身后好奇问道。
尽管在知道那些虫子只是蚕丝虫后,她就大胆了许多,但她还是秉持着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想法,躲在了门这边,也方便随时就跑。
赵琼华没立即回应她的话,反而是又厢房内转过一圈,仔仔细细地看过每个木箱里的情况后,时不时还会停下步伐。
褚今燕也没出声催促,耐心等着她。
一盏茶后,赵琼华绕到最后一个木箱处,看完之后了然一笑,“果然不出我所料呢。”
难怪账面上看起来没问题,每一笔记账都合情合理,挑不出任何错处。
原来从根基上就乱了。
许周氏这一笔偷天换日,用得可真好。好到侯府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甚至宫里也没有丝毫起疑。
“什么不出你所料?”见赵琼华正在吹灭烛台,褚今燕一边问着,一边打开门。
她方才那几眼,只看了个大概,只记得有的木箱里布料完整依旧,有的却开始残缺。
而且赵琼华的谜语,她也着实猜不到谜底。
进厢房时尚且还是暮色四合的天,如今碧空之上已经闪烁着零落的星辰了。一阵晚风穿堂而过,夹杂着孟夏时节的微微热意,拂面时也带着几分惬意舒适。
赵琼华同她一道迈出厢房,阖上门后又吩咐白芍去准备晚膳后,她这才拉着褚今燕在廊外闲逛着。
知道她脚踝上还有伤,赵琼华刻意放慢了脚步,好与她保持一致。
随手折下垂落进连廊里的花朵,捏在手里把玩着,许是此时赵琼华难得的心情平静、思绪清明,亦或者是今日之事教她又参悟些许。
她忽然开口,问着褚今燕:“今燕,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褚今燕先是一愣,而后笃定摇头:“不信。怪力乱神之说罢了。如果真的有前世,又何必要记得。只不过是在给今生徒添烦恼罢了。”
“那如果……”赵琼华抿唇,“你曾经信过的人,欺你、辱你、接近你只是想利用你谋求好处,最后还让你一无所有,你当如何?”
信过的人,还遭遇如此巨大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