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辞一愣怔,而后轻笑出声,越笑越止不住,声声清越,差点儿让赵琼华以为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片刻之后,她才听到谢云辞的回答,声音中仍旧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让人一听就感觉这人心情不错。
他说:“聘礼?这点儿哪里够啊?”
第34章 谜语
谢云辞慢慢止住笑, 缓步走到赵琼华身侧,和她一同往前走着。即便身边所有人的方向都与他们南辕北辙,却依旧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方才那些话都是骗崔珩的, 我也不缺这些钱。”
四月十六的夜晚,皎皎月色, 铺洒着满人间的清辉,烟火寂静之后, 便衬得这玉盘更为清冷,也更像是触手不可及的美好事物。
目光穿过榴花间隙,望向遥遥月色,谢云辞指尖微动, 往前试探了一下, 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却又很快收回手。
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的举动后, 他低低笑着, 较之方才少了欢欣。
“方才崔珩同我说的话,想必郡主也听到了吧。”
赵琼华还在斟酌措辞, 想拒绝谢云辞那两千金的馈赠。她在侯府, 尽管公中仍旧在许周氏手中,但至少表面上, 许周氏不敢亏待于她。
而谢云辞, 诚如他自己所言, 既无军功也无官位在身, 平日里又喜欢去长安楼或者是戏楼, 久而久之, 他也迟早要坐吃山空。
相比之下, 还是他更需要一些。
可她没想到, 谢云辞会突然问道方才的事。这一问来得突然,赵琼华没有任何防备,下意识“啊”了一声。
仅凭方才崔珩和谢云辞的几句话,她大概是能推测出这中间怕是有什么龃龉,但毕竟是秘而不宣的事,她听到了还不如从不知晓。
除却崔谢两家之外,京中再无人知晓的事,她知道了说不定还会遭遇什么杀身之祸,属实不太妙。
在茶楼时,赵琼华隐约能察觉到谢云辞往她这边看了几眼,但又不确定。
此时他主动提起,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秋后算账。
轻咳几下保持镇定,她歉意一笑,左手起誓作着保证:“二公子放心,琼华只作不知,不会向任何人提起。”
“茶楼一事,公子救命之恩,琼华无以为报。万不能……”再受公子如此重礼。
最后半句话还没说完,赵琼华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她双目圆瞪,眸光深处是不言而喻的震惊。
而后落在谢云辞握着她的手上。
她启唇,一时失去了言语。
不同于上次在长安楼的意外,此刻那种温热的感觉更为明显,顺着手心脉络,似是想往更深处蔓延。
方想挣脱时,谢云辞已经松开了她。
“我不喜欢见人起誓,小事而已,郡主不必上心。”
不想听她说那些无关的誓言,谢云辞就兀自抬手,握住赵琼华起誓的手,制止她的动作,又顺势放下。
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是在印证自己的说辞一般,他也很快松开手,“这些事,你迟早也是要知道的。早知道也好有个准备。”
什么她迟早要知道,又要做什么准备?
甚至还没来得及细想方才谢云辞的举动有什么含义,赵琼华就又被他这一句话弄得云里雾里。
她自觉从重生回来之后,已经比上一世通透了许多,也能应付来许多事,可谢云辞的话,每次听她都觉得他是在打谜语。
像是会提前预知什么事一般。
打住这个些许荒唐的想法,赵琼华双手背在身后,“人不该有过重的好奇心,这一点我还是十分清楚的。”
“二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和谢云辞不过是几面之缘,即便是有了意料之外的交集,日后如何,尚且还是因缘际会下的顺其自然。
远还没到敞开心扉去聊家中秘事的地步。
只是提起救命之恩,赵琼华忽的想起方才闲聊时,那个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荷包。
街巷上,经过他们的行人逐渐减少,两侧的摊贩倒还在,只不过有的已经在开始收摊,准备回家亦或者是去更热闹的主街。
赵琼华解下荷包,环视着周围,前后榴花树作遮掩,不远处的摊贩也还在,不仔细看的话,很少会有人注意到他们。
她揉揉嗓子,开口唤了正在折花的谢云辞一声,“二公子,这是方才的荷包,只当答谢了。”
谢云辞一手摩挲着枝头半开的榴花,闻言他眼眸中染上几分笑意,却又在眨眼间深藏于心,折下枝头的几朵花后,他转身,半是戏谑地开口,“云辞还以为郡主忘了这件事。”
不过这荷包是他用长安楼一顿佳肴换来的,如今却成了救命之恩的答谢。
有些亏啊。
像是怕赵琼华再次遗忘一般,谢云辞调侃一句后便接了过来,顺势系在腰间,换下他之前那个用旧的荷包。
是个鱼戏莲叶的绣纹,如今很少有人会再用了。
大致扫了一眼,赵琼华收起所有情绪,应着谢云辞的话,“云辞公子于琼华而言是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这一份礼琼华怎么会忘记?”
两个人说话仿佛都带着几分刺一般,若是旁人不知,还以为这两个人是什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冤家。
谢云辞好笑地摇摇头,一边上前走了两步,放低身子,“郡主都说是救命之恩了,那不如,再送我一个扇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