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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2 / 2)

故布疑阵,让联军放下戒心,有一定作用,但朝官不会因为她只余两年寿数便放弃逼宫。

整个上京城六姓府兵,人数规制各有不同,再加上一些零散的家丁死士,多则万众,虽然是临时凑出来的,但这些府兵武艺比寻常兵丁强,此番有沈家沈恪,刘家刘句,此二人统兵,这支队伍的战力便不容小觑,她要如何逆风翻盘?

“报————”

申兴大步自殿外来,神情凝重,“太和宫北门已经站满了官员,自丞相府以下,百秩以上官员到齐了,除了官员,抱厦里竟还聚了许多的马车,许多世侯夫人带着婢女仆人,还有些好事的商人,浪汉,人太多,把路都堵住了。”

名册几乎有半尺厚,申兴本是沉稳的性子,这时也忧惧心焦,“陛下,只等寅时一到,他们便要冲进太和殿,逼陛下还朝,现在我们——”

“报——”

申兴话未说完,外间又有急促的禀报声,诸臣不由紧绷了心神。

“报——————”

“陛下!急报!”

外头暮色起,金乌西沉,天光暗淡,穿铠甲的军士急匆匆抢步进来,喘/气得厉害,“禀陛下,城楼外府兵已集结完毕,由都尉刘句统领,兵分四路,已经拔营起程,看行军路线,当是想攻打东、西、南四门。”

郭鹏、杨明轩不由看向崔漾,目光焦急。

那士兵欲言又止,头埋得很低,还是照实禀告了打探来的消息,只身体抖得厉害,“那郑元武说要将陛下掳回府中,高孝筠几人争抢,闹得很不愉快,军中便谣传陛下美色祸国……”

郭鹏、杨明轩等人大怒,“简直低俗无耻,哪有一点人样!畜生不如!”

崔漾笑了笑,美色祸国这面大旗,哪里需要往哪里搬,只要喊出这样一个口号,男子再多的错也就没错了,可惜再美的美色,也不能叫他们打起来。

但有一样东西能叫他们打起来,且能叫他们打个你死我活,纷争不休。

于节便也忍不住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陛下,不然先让暗卫护送您走,到确定安全了再回来,您现在身受重伤……”

司马庚看向始终神情淡淡不见慌乱的女子,缓声问,“你早有对策。”

崔漾淡声道,“要是你觉得此番当真能复起,倒要叫你失望了,此刻城外府兵,只怕已做了翁中鳖,刘句,郑元武,沈成康,高成,一个活口也不会留。”

司马庚面色微变,“这几人都是各世家当权人,沈成康虽不是当家人,在沈家威望也仅次于沈恪,你吞掉他们,如何安稳世族百官,你这是火上浇油,只怕无法应对太和宫外百官的愤怒反扑。”

崔漾淡笑,“所以要给他们一个饵,一个叫他们吞下苦果心甘情愿不反抗,也不能反抗的饵。”

司马庚心念电转,杨明轩、于节几人都不由屏息。

崔漾看着上京城舆图,眸光坚定,“明轩,你来拟旨。”

崔漾缓缓自榻上坐起来,吩咐道,“传朕旨意,便说朕有幸承司马氏江山大统,却不幸罹难,箭伤难愈,余两年寿数,因膝下无嗣,动摇江山国本,心甚不安,故于三月后,于太和殿设下选后宴,甄选良家男子一名,入宫为后,来日诞下皇嗣,无论男女,皆为储君,掌三十万麒麟大军,护朝纲正统,自三百官秩以上官员族中子弟,未婚、形貌周正者皆可参选,钦此。”

她话语过半,司马庚勃然变色,杨明轩、于节几人呆住,旋即皆是激动狂喜。

崔漾笑了笑,她便看看,太和宫外的官员,还罢朝不罢朝,还请不请命,釜底抽了薪,你沈恪便是‘圣人’,也只好独立高台,做一只没有助力的孤鹰,多日谋划,在临门这一刻,功亏一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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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全都要一网打尽

崔漾此话一出, 似平地起的暴雨狂雷,司马庚霍地站起,勃然变色, 杨明轩、郭鹏等人呆滞片刻,想通其中关节, 旋即都是大喜。

杨明轩深吸口气,立刻抚开案桌上的竹简文书,提笔的手因为激动都有些颤抖, 知晓时间不多,定住神, 掀袍坐于案桌前,提笔疾书。

有人能拒绝金银财物, 有人能拒绝权势地位,有人能拒绝美色,但世上有人能拒绝江山皇位么?

只要入宫,甚至无需诞下子嗣,手掌三十万大军,江山天下唾手可得,且名正言顺, 三百秩以上官员皆有机会, 谁人能不心动?

想要得到这样一个机会,先决条件便是得先承认帝君的正统地位,什么罢朝, 什么逼宫。

只怕此圣令一出, 有一个人反对, 这个人也先被其他人压下了, 届时上京城对选妃宴趋之若鹜, 上演一场更古未有的荒唐大戏。

诱以利计,比三百秩以上便有机会,便是六姓世家扛得住诱惑,手底下的朋党、将官也扛不住,这一手釜底抽薪,叫沈恪做了高台孤影,自古多少人为这一张宝座,尸山血海,没有机会都要肖想,更勿论如今。

任你再清贵,也挡不住那张金灿灿龙椅带来的诱惑。

无需禁卫驱赶,兵不血刃,解了一场逼宫罢朝之围,选后宴之前,诸臣必齐心协力,以保秦牧能凯旋归来。

司马庚看着面前自始至终从容不迫,神情淡淡不见波澜的女子,心中凉寒,缓缓抚掌,“此计之毒,崔漾,论玩弄人心,我司马庚不如你。”

崔漾听罢,不由哈哈大笑,一双凤目里都是笑意,折扇一展,倜傥风流,“别急,好戏还在后头。”

司马庚神情灰败,阖目沉思。

崔漾也不理会他,招呼趴在榻边的大猫,起身道,“走,小猫,我带你上中正楼,且看上京城万家灯火不眠夜。”

月落曲江水,夜半的钟声伴着噪鸦微啼,男子立于竹窗边,衣袖沾满霜华,一室清宁。

江面静谧,清冷的月辉洒落在雕翎箭上,寒铁泛着秋夜的凉冷,安畔不懂,听千汲说,当年先生就是用这张轩辕弓将夫人射下曲江的。

但先生心境似净水,学识渊博且仁爱,救助了很多穷人,帮助很多寒门子弟,并非薄情寡恩之人,颍川的府邸里,也一直放着夫人的灵位。

安畔摇摇头,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家臣进来行礼,“禀先生,京府送来消息,除丞相府各属臣、光禄大夫陆子明,晏家族亲,十二名托病不出的官员外,其余各司各府,比三百秩以上都已聚在太和宫外,只等天明了。”

沈恪搁下手里的雕翎箭,温声问,“宫中有何动作么?”

“回禀先生,并无,郎官申兴到太和宫外巡查过,并未和大人们起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