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兆说:“我买了一大车,那米粉是干的,泡了后就多了,你看着办,不过腌笋有些辣,让他们注意些,别吃坏了肚子。”要是有个肠胃炎什么的那就不好了。
黎周周便吩咐管家送东西,前头的自然是老师师娘头一份,容烨——
“这人有伤,刺激的就别吃了。”顾兆在旁自然道。
黎周周:“那就少来一点,让他也尝尝新鲜,既然在咱们家做客,那不能慢待了。”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受,黎周周做不出看人下菜的事。
顾兆想想,便说:“周周你说的是。”
既然老师都不在意了,他何必揪着过去不放。
“他伤如何了?”顾大人看似公正正直的问,“是想在咱们昭州安家呢?还是以后还要走?要是安家,你帮忙联系,总给他办个舒服的宅子住。”
黎周周一眼就看出来了,“相公这是不喜欢容烨住咱家吗?”
“……也不是啦。”顾大人被戳穿了小心思,而后认真起来,“周周,你是喜欢这个朋友吗?”
黎周周道:“喜欢谈不上,但做人不说巴着锦上添花。”
“我懂你,现如今是雪中送炭,我知道你也不是想让容烨借机记着你的恩情。”顾兆接话,周周肯定都没想过这茬,他家周周心善,出个闲置的院子,给容烨主仆三人管饭,对他家来说不算什么。
黎周周点头,又看相公,“你老是吃些没影的醋,容烨即便是男子,他也看不上我——”
“这就胡说了,我家周周最好了,自然黎周周和顾兆才是天生一对。”
黎周周便笑了起来,“是啊。”末了又说:“其实如今容烨伤稳住了,也能走动,只是他人瞧着好像没生气了。”
“那是太闲了。”顾兆道。
关在一处闲了就容易多思。
说完了,顾兆又认真想了下,他将对容烨偏见拿下来,而后一想容烨遭遇,那确实是惨,他无法感同身受,观念不同,可能对时下人来说,被家族除名,死后都没有去处,成了孤魂野鬼无人祭拜,对他来说死了就是死了。
“他现在浑浑噩噩那是没了活下去的奔头,不然给他找点事做?”
黎周周:“我也想过,但容烨不是经商的性子,他不喜这些。罢了,回头我再同他说说。”
“好。”顾兆便不说了。
粉好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粉,黎大要的是卤肥肠浇头的粉,一筷子挑起来,先说:“瞧着跟面一样。”
吃起来不同,粉劲道滑溜溜的。
家里人第一碗腌笋都放的少,微微辣带着酸,还有猪五花的焦脆,肥腻感没多少,黎照曦是吃了第一口,便斯哈斯哈的吐着舌头,说阿爹好辣呀。
“喝口水压压。”
其实这些辣度,对北方中原吃蒜姜的黎大来说不算什么。可福宝年幼时就搬到了昭州,昭州口味清淡,多食海鲜,鱼虾蟹,清蒸为主,福宝爱吃海鲜,口味清淡了许多年,这会乍一吃酸粉,可不得辣的吐舌头。
“吃不了就算了。”顾兆说。
谁知道黎照曦哈着舌头说:“可以的。”
“……你还挺要强啊。”顾兆逗乐了,黎周周拍了下相公胳膊,跟福宝说:“阿爹许久没吃这般重口的也有些觉得辣,要是全吃了回头夜里要闹肚子。”
福宝是看爷爷和爹都能吃,现如今他听阿爹也觉得辣,顿时不要强了,高兴说:“那我多像阿爹了。”高兴!
顾兆:“……”吸溜吸溜粉,吃完了,目光看向黎照曦面前的碗。
福宝忙说:“我能吃,慢慢吃,越吃越好吃的。”
“说什么呢,你爹我能抢你的饭?”顾大人哼道。
昭州热热闹闹的吃粉,而同一时京里也热闹起来了。丰州来了战报,八百里加急一路送到京里——
天德军大捷茴国,还是胜了两次。
朝中自然是一派喜气洋洋,过去几年被茴国压着打,曾经一度还退了几座城池,大历的百姓死伤无数,还死了个皇子,先帝在位时得知战报曾吐血昏厥,在场知情的大臣都传,先帝是被气死的。
后来新帝继位,那边又输了两场,有文臣就上折子斥责天德军赵家无能,定要责罚主将,然后朝堂就打了起来。武将先骂粗话,指着该文臣骂放屁,不然由你去上场打仗,准是吓得你屁滚尿流。
文臣受辱,自然是回击,后来武将动手,一老拳揍了人。
天顺帝就坐在龙椅上懵了,嘴上光喊着:“诸位爱卿莫要动怒。”、“爱卿莫要动手。”
竟是压不下去,那武将趁乱中又揍了文臣几拳,后来是林太傅出声压住了场面,后来这闹剧惩罚不了了之——天顺帝竟然没罚朝堂动手的武将,或者说没重罚,只是罚了一些俸禄。
这算什么?
那文臣被揍得鼻青脸肿的。
众位大臣下了朝堂走出皇宫,皆是心里有谱有数了。
当今圣上,如今怕这赵家,一时半会是动不了的。可再放任下去,这大历一半的武将都要姓赵了,圣上就不怕吗?
若是一等辅政王胜了,圣上还要拿什么安抚拿什么赏封吗?
封无可封之日……
捷报传回朝中,自然是欢喜有,随之而来的就是有人发愁,林太傅坐在书房许久,这赵家要压一压啊,可如今辅政王风头正盛,不好寒了在外将士的心,再等等吧。
天顺帝又如何不知不忌惮,朝堂武将动手揍人后,天顺帝回到紫宸殿便发了一通肝火,将奏折笔墨纸砚砸了个满地,底下太监宫女跪了一地。
“今日敢在朝上动手,明日他还想替赵家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