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都够着脖子往上头瞧。
黎老板顾大人颁奖的,谁让第一届蹴鞠大赛从场馆到安排再到奖品,全都是这夫夫俩给承包的。
红蓝两队都上了领奖台,奖品自然是一等奖和鼓励奖。
在顾大人看来,小孩子踢球,不管输赢都拼搏了都很棒,输了也要给安慰安慰,明年继续吧。只是奖品自然不同。
荣誉属于第一。
现代的金牌银牌不适合——这时候真给金银牌了,这些学生自己拿不到手,家里拿到了也会遭小偷小摸惦记,变卖了,孩子肯定也会有些失落,所以这奖品不能太贵重,也不能太便宜。
顾大人就想了实惠加荣誉不值钱搭配。后者不值钱了,变卖不出去,学生们就能自己保留荣誉象征。
“获胜的蓝队蹴鞠队员,所有人一匹素色流光绸,椰货三宝,海货大礼包一包,加上奖杯。”主持人在台上大喇叭喊,“感谢出奖品的黎老板,现在有请黎老板顾大人上来为各位第一名同学发奖。”
台下这可热闹劲儿了。
奖杯是陶瓷烧的——也没麻烦别人,黎周周听相公说不甚贵重的摆件东西,便想到了侯家,正巧借着这个机会,让渝哥儿去问问侯佟能不能帮他们烧一批出来。
自然他们出钱。
侯佟听了后先说:“之前分家时,我、大哥二哥说好了,各干各行,现在这摆件我先同他们商量下。”说完见苏佳渝嗯了声,又觉得自己这话不太对,默默又低声解释:“你放心,我肯定办好,不是拿话推辞你。”
“我知道,没想岔。你这是不想坏了兄弟感情,不想起了间隙。”渝哥儿也懂,他觉得侯佟没先答应他才好。
有做事的规矩原则。可末了给他解释,渝哥儿心里其实有些高兴的,眼神也软和亮了些,说话柔声。
侯佟见状,那心窝跟羽毛刷过似得,痒痒的,也有些害臊。
后来侯佟跑大哥二哥家去说事,自然还是被两位哥哥说了,意思就二十多个摆件,人家苏小哥儿都来找你了,你怎么跟个愣子似得,自然是先一口答应。
难怪弟弟到如今都没讨到媳妇儿。
俩哥哥这般说,自然是乐意,就是一些摆件,不拿出去卖,还给侯佟教可不许要钱,又不是什么费钱玩意。等侯佟一走,俩位哥哥还嘀咕念叨这弟弟愣,自然说的也是爱护之情。
听完头尾的两家女眷先拍了自家男人一把,差不多意思是:小弟这是敬着你,信守当日分家诺言,别看小事,这一点点地小事,开了个口子,不先说一声,以后慢慢积攒着总要心里不乐意的,我瞧小弟这般做很好。
先不提侯家俩兄弟屋里话,就说那奖杯也是顾大人拟草,画了个简笔画大概,实在是太丑,黎周周便拿着纸找到了霖哥儿,跟霖哥儿说。
霖哥儿加以修饰改了,再由苏佳渝递给了侯佟。
侯佟没说不要钱,苏佳渝问多钱,侯佟支吾了下说不急等我烧好给你送过去再收,可烧好了一筐送过去了,侯佟是放下就跑,跑的飞快。
等苏佳渝一打开,除了烧的精致漂亮的奖杯,还有一些洗干净个头大的枇杷果子。
后来这事顾兆听周周学起来,还说:“这侯佟可真够呆的,他哐哐放在卤煮铺子店里,也幸好有个下人,不然苏佳渝咋搬?回头肯定脑内复盘想起来要懊恼,嘴上不知道怎么拒绝要钱,丢了就跑。”
话里虽是笑话侯佟,可谁都能听出来,顾大人这是也看好了人。
品性可靠正直,对待心仪的哥儿也会用笨办法。不怕法子笨,就怕没上心。
奖杯是立台,长方形矮一些,白瓷的,上头有绘画,绿色的草地蓝色的天,远远的一个小人背影踢蹴鞠。后面则是写着天顺元年第一届蹴鞠大赛,另起一行冠军一等奖。
鼓励奖同这个也一样,不过背后是鼓励奖三个字,奖品只有椰货三宝了。
顾兆当时还背地嘀咕,多给发两块椰皂,让洗洗臭脚。不是。
如今看完正常比赛,顾大人收回最初那吐槽,红队官学虽然落后两分,可大家伙踢得都很尽力,表现也很好。
这奖品一出来,围观台上的百姓可要乐疯了,尤其是学校里,他家孩子参加了蹴鞠小队的,这会高兴的手舞足蹈,跟旁边人说:“看见没?台上是我家,是我家的孩子。”
“我家二娘可真厉害,踢得好。”
“小郎拿奖了!”
小队员的家人已经往领奖台走去,这东西丰厚,尤其是一匹的流光绸,怕有人给抢了,也幸好他们全家都出来看比赛了。
在这种热闹欢呼下,发完了奖品,蹴鞠大赛正式结束了。
众人是接孩子的接孩子,瞧热闹的还说着刚才的比赛、奖品、舞蹈,反正是说不完的话题,一路走越走越兴奋,而有些村里人瞧见林家二娘抱了那么一堆东西同他爹娘弟弟回家去,自是羡慕的眼红了,想着我家闺女也不差,不如咬咬牙也送到学校去,明年也踢球,既是不踢球,去当助威队也好。
原本没想过送女孩、哥儿入学校的百姓们,如今也是起了这个念头,有人说:“上学还是好,不管是出来进不进工厂,反正有啥好事总是先想着学校官学。”
“这倒是,谁让福宝小少爷上学。”
“我听说学校还学绣花呢,教学的老师是南边两浙来的。”
这位老师便是王坚当日买下的,先送到学校教刺绣去了。王坚孤身一人立出去,对着这三人,尤其是买来的,那就是自己人一般,十分信赖,加上在老板那儿学到的,不怕人本事大,就怕没本事。
所以是跟绣娘说,让她去学校当老师,有银钱可拿。
教绣活的老师属于技术岗,一个月饭补车补,有十两银子工钱,过年过节还发东西。而这些银钱,王坚没收,让绣娘自己留着,给两个孩子存着。
绣娘丈夫死的那一年是受尽了屈辱磋磨,本来心存死志,没成想被买下,坐船带着孩子飘零至此,是一片茫茫,看不到未来希望,只能认命,想着活下来就好。
哪里想过会遇到这般仁厚的主人。
现在绣娘是对着昭州生了根,有了新的希望。
散场子了,回村的回城的,车马碌碌的上了水泥路,百姓们走路结伴而行,抱着奖品的,空手的,带着一些随手买的果子的,总之每张脸上都是生动的表情。
回去要给村里人大谈特谈,好好说说这蹴鞠赛。
小田抱着安安走路,天气热,他阿奶腿脚不便就没跟过来,一家人走在树下往回走,略有些风能凉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