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兆:“吃饭吧。”
两人移到了偏厅,一张圆桌吃饭。岷章县令带来的猛男衙役男团自然是在后头灶屋门口,或是随便找一处凑合吃了。
吃饭其实也没闲聊,顾兆是早上没吃饱,走的匆忙,黎照曦在车里还咬掉了他大半个包子,也不怕撑着了。先吃吧。
岷章县令挑了一筷子面条送入口中,好家伙这就去了半碗。顾兆见状:……这得两锅面条吧?
再想到跟来的猛男衙役团,起码得三四锅。
顾兆:……这县令骗吃骗喝的比他还成。罢了罢了。
果然如顾兆猜想那般,顾兆刚吃了几口,那边岷章县令已经吸溜的连汤都喝干净了,抹了抹嘴,夸说好吃,就是略少了些,顾大人指定也是不够,我让灶屋再下一碗。
顾兆:……
“我够了,你要是没吃饱,再下一锅。”
等彻底吃完饭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了。岷章县令饭量跟他爹年轻时差不多,说起来还谦虚说出门在外不好吃太猛,不然太过没规矩让顾大人笑话了。
意思是刚是收着吃的。
“差不多就得了。”顾兆瞥了眼岷章县令,“当我这儿开饭馆的?说事!”
岷章县令见好就收,赶紧规矩给顾大人汇报事,这次来有三点,一是送孩子们上学的上学,上官学的上官学。同时希望顾大人能给优惠一些。二则是路修好了,水泥路修的齐齐整整的。这是表功呢。
顾兆睨了眼岷章县令。
岷章县令也乖觉,立即认错,说了当日是他有眼无珠不识好歹,不知道顾大人修路是有这翻的用意——
“不用拍我马屁。”顾兆打断不停了。其实五个县令,他对岷章县令是最厚待的,一是对方虽是人高马大看上去像个山匪一般彪悍,说话粗鲁没有规矩,第一次见了还敢背着他骂他。
可也是真心实意为百姓着想的。
修路怕费钱折腾百姓,知道昭州城出钱后便也干了。虽然是后头有些拖拉,可看到吉汀容管路修好了盖了工厂,这不用他说,自觉地加快了修路进程。
送孩子来上学也是,在他跟前伏低做小拍马屁,也是为了给岷章的孩子们优惠。
所以顾兆对岷章县令多几分的耐心,一些小事也不在意,这年头找个有手段有能力一心为百姓做事的县令是屈指可数的。
“大人,您之前来也把我们岷章看了一圈,还在那奶子树前停留了许久——”
“等会,奶、奶——什么树,那叫橡胶树。”顾兆先给自己正名,别瞎乱说,传出去了他要不要脸,对着一棵树发呆许久还露出痴笑来?
像不像话!
岷章县令是糙惯了,连忙改口:“对,那橡胶树,不是奶子树。”
顾兆瞪人。
“说重点。”
“大人,我们岷章那树是不是也是个好宝贝能做东西盖厂啊?”岷章县令早打听过了,当初顾大人去吉汀容管几个府县也是到处转悠,后来便盖了厂。
可他围着奶子树是看了许久,又是煮又是揉糕点,可吃了要闹肚子,他拉了好几回,也没想来这能做个啥。思来想去只能亲自来问问顾大人了,要是顾大人愿意在他们岷章开厂招工,他给跪地嗑一百个响头又如何?
倒是个聪明的。顾兆说:“路修好了,万事俱备了,是该盖厂了。”
各类水果罐头、海产罐头、海产菌类干货都能抓起来了。
岷章县令一听大喜,当即是噗通跪下磕头,顾兆吓了一跳,扶了起来,说:“我这边处理完事,同你一起去岷章几日,选址,盖工厂的事交给你办,还有府县通往镇子、村子的路也要修,这些慢慢来,莫要扰了农事。”
如今还是吃饭最大,田里庄稼一年伺候好了便可。
岷章县令自然是连连应是。顾兆又说起官学补助金的事,“家中贫苦艰难的学子,入学后,家庭情况核实后,官学减免一两银子,但若是不是读书的料子,第二年还是要被劝退的。”
“自然,大人。”岷章县令严肃道。
顾兆:“第二年后,若是能留下来,除了减一半的学费,还有奖学金补助,成绩出头拔尖的前三人,每学期奖银一两,再加上各项勤工,像是摘抄书、食堂收拾、打更等等,工钱不等。”
“食堂收拾?”
“官学的食舍,盛饭洒扫。”顾兆说的自然。
岷章县令脸色浮现出一些意见不同来,可压了回去,顾兆看出来了,说:“一屋不扫如何扫天下?挂了个读书人名头就金贵起来了?成绩还没有如何出来,先把读书人的特权学会了,这个嫌弃,那个看不上,觉得丢份没了颜面?”
顾兆是想起来以前十里村的朱秀才。
同样是贫寒农家子出身,二哥是农活没少干,怕是除了洗衣做饭不会,其他的不比农家汉子差。而朱秀才,家中条件也艰苦,父母双亲妻儿累的腰都坨了,是一心只读圣贤书。
顾兆觉得这般不好,他管辖的昭州,想要带动昭州科举多出几位举人进士,新鲜血液循环起来,有了新希望,却不想这些读出来的思想还是迂腐,能漠视自己亲人为其辛苦奉献。
人要知恩,尤其是亲人的恩情。
也该知道,凭自己双手辛勤工作赚的银钱艰难,自然要珍惜读书机会,也该尊重为其服务的各行各业,以后即便是当了官了,也要造福一方百姓,当个好官。
岷章县令久久动容,而后作揖说:“顾大人所言甚是,是下官想的浅显了。”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这句话后来就莫名传出去了,官学夫子们听闻,皆是赞顾大人高见。
顾兆:……这不是我说的啊!
反正这话还有擅书法的进士写了,裱了,后来挂在食堂里。在食堂中打工收拾的读书人们,个顶个的鸡血,半点都没觉得失了颜面,甚至还觉得如今在打扫一屋,以后扫的便是一方州城、府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