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赶路十多天,终于见到了熟悉的水泥路。到了鄚州与韶州的交接路了,这路都修到这般来了,去的时候,路还没修的这般远。
“到了到了!”掌事见了水泥路热泪盈眶,总算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四哥儿从马车架上跳下来,牵着马车,用脚感受着水泥路的平坦,面上喜不自胜,“这路好,咱们最多走个两天就能回家了。”
黎周周也激动。
不知道相公如何,福宝好不好,爹怎么样。
话说另一边。与昭州大部队商队分开,四个镖师送孟见云苏石毅二人赶着两车货上京,当然先顺路护送胡老板去宛南州。
一路上平平安安的,唯有胡老板忐忑,他买了这四千块的椰皂,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总算是到了宛南州的州城,城门气派比唐州更甚,胡老板停了车,拱手说:“谢谢四位大哥护送我一路过来,如今平安到了,不如在宛南州歇息一晚,我请几位吃饭聊表谢意。”
“不了,我们还要赶路。”镖师拒了。
这辆车东西,有一车装着琉璃,那东西十分贵重,便是卖了他们几个兄弟,也赔不起顾大人这一车的琉璃,还是早早送去京城方能安心。
胡老板不好意思说:“若是我亲自请镖师护送,这一路走来也要十两银子,只可惜我银钱买了椰皂,还不知道是赔是赚,实在是不敢打肿脸,现下只能厚着脸皮了,若是有缘下次再遇见,定是请四位大哥吃饭喝酒才成。”
镖师便说不必挂怀,有缘再见云云,两队就分道扬镳了。
不过胡老板刚说的那一番话,四人皆是心里一动,想起来顾大人所说的物流,只接胡老板这一单,四人相送自然是不划算,可要是接的多了呢?
一个州城一个州城分点,只需要负责这段路,走了官道太太平平的便好。
而胡老板交了税钱拉了货近城了。
若是像黎老板那般卖,自然是不成,黎老板那是头一遭,刚到唐州人生地不熟的才出这个在客栈外叫卖的主意,再者正好撞见了知州府的人,可不是万般都有黎老板那样的运气。
出门在外,商人总是有几个结交的朋友,你帮帮我我帮帮你。胡老板能来宛南州,便是有关系在,略略思索了一番,便厚着脸皮去求朋友了,只是这朋友是做吃食的,暂时挂人家铺子里卖,似乎不妥。
胡老板纠结犹豫,可最终还是要卖货的,到了定价时拿捏不住主意。
一百文已是贵价了,再往上定多少合适呢?胡老板不敢报价二百文,思索了一番,定便宜了他没得赚,不如一百五十文好了。
朋友的食铺不大,做的也是小本买卖。
椰皂放在此处,几天下来,有人问没一个人买。胡老板是急的大夏天的嘴边燎了一圈的泡,朋友说:“你定是受骗上当了,什么椰皂,就一百五十文,我看胰子洗也能干净,干嘛用这椰皂,费这么多钱。”
胡老板本是心疼椰皂,这会是心疼自己,占了朋友食铺一角几天,朋友如今说这番话,让他早早打消买卖念头,便是心里对他占铺子一角有了不快,当即说:“罢了罢了,送老哥你两块拿去用。”
“我说这个也不是想要你的椰皂。”老板虽是这么说,旁边的老板娘倒是笑呵呵的承了情,当即拆开一块,“我倒是要看看,什么金贵的椰皂就要一百五十文钱,呀还真是挺香的。”
老板娘是做吃食的,一双手揉面下面,偶尔炸东西,早已粗糙发黄,是女人就不会不爱这香喷喷的东西,当即打了一盆清水来洗手。
“诶呦喂,不愧是一百五十文的椰皂,这洗了手,我咋觉得我手都白净了。”老板娘递了手让男人瞅。
男人是瞅着好像白净了,可一想到一百五十文,那便算了,不过香喷喷的倒是好闻。还没说话,有提着食盒的小丫鬟来买糖油糕,老板便催老板娘赶紧炸,折腾什么椰皂不椰皂的。
老板娘一看小丫鬟模样,轻视的扫了下,问了句要多少,等得了答案便丢了句等着。小丫鬟好奇看着放的一块白白的东西,“这是什么?还挺香香的。”
“椰皂,一百五十文一块,洗脸洗手净肤美白的。”胡老板是已经自暴自弃了,见人问便介绍,可看着丫鬟年岁小,估摸也买不起。
等一会糖油糕炸好了,小丫鬟装了盒子拎着便走了,确实是没买。
老板笑呵呵送,说了句慢走下次再来,就被老板娘狠狠白了眼,说:“你瞅瞅你那样子,比那勾栏瓦肆卖笑的还丢人。”
胡老板一听就明白过来,原来那小丫鬟是这个出身。
是了,他想起来了,这家食铺不远隔了一个巷子,后头就是勾栏瓦肆地儿。其实勾栏瓦肆同那脏地方还是不同,这地方多是清官,唱曲的、唱戏的、杂耍的,只是可惜,就和他们经商的一般,占了个‘卖’字那就是低贱了。
胡老板略是感叹几分,可急的还是自己,一看那一堆的椰皂就发愁,后头还有两大箱呢。心里不由后悔,怎么就听了那个夫郎的话,夫郎会做什么生意,不就是运气好了。
“喂,你是不是卖这椰皂的?我要三块。”
刚买糖油糕的小丫鬟来了。
胡老板一愣,“要三块?这一块可一百五十文。”
“我自然知道,难不成你当我们买不起吗!”小丫鬟生气,掏了银钱袋子,倒出来,“三块。”
胡老板喜色,忙是赔不是,赶紧给包上。
小丫鬟拿了椰皂回去,她家姑娘是弹琵琶的,一双手护的紧,刚买糖油糕回去说了两声,若不是姑娘喜欢这家糖油糕,她才懒得去,这般瞧不起她们,有本事不赚她们的银钱啊。
椰皂拿了回去。
当天傍晚又有人来买了,还是勾栏瓦肆的人,五块、十块的买,出手是半点都不虚,也不讨价还价。后来胡老板晓得为何,就跟他们做买卖的一般,有银钱了,可没名声没权势,修桥铺路也是想得一个好名声,赚了钱了只能给自己花,不然还能如何?
这伶人琴师多是逢迎有钱贵人,能买得起这个的,应当是不缺钱的。
胡老板心里有了主意,后来专门往这些地儿去。这里挥金如土,钱就当不要钱似得,像这样热闹消遣场所多了去了,短短几天,一千块的椰皂就没了,要不了多久便都能卖光了。
不由心里算了一笔账,从唐州到宛南州一路过来,马车是他的,跟着一个小厮下人也是他家买的,护卫镖师省了银钱,就是吃饭花销那也用不了几两银子,这四千块的椰皂他一倒手就是二百两银子。
可不是轻轻松松的嘛。
这买卖能成。
胡老板嘴上的泡给消了,人逢喜事精神爽,每日都乐呵呵的,买过的用完了还来问来买,这椰皂小巧一块,又是洗脸又是洗头还能洗身上,那伺候贵人的地方,多是爱干净,须要日日沐浴清洁,可不得费么。
因此四千块椰皂看着多,可到了后头不够卖的。
“……真的没有了,我现在那货就剩百来块了,哪敢是不卖,前一天被别家订了去。”胡老板告饶,说:“姑娘不是前几天才买了二十多块吗?”
小丫鬟说:“那你甭管,你只管说,这椰皂还有的卖没?不行我亲自去昭州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