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瞧,多新鲜。”许阿婶把菜篮子给黎周周看,边说:“出了巷子头,正街第二个买菜的,这一篮子下来,还便宜了我一文钱,你别脸皮薄不会讨价,要说的了。”
黎周周瞧着这家菜黄瓜蒂上还有花,看着水灵嫩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阿婶。”
“不谢不谢,快去吧。”
黎周周便去买菜。
许阿婶拎着菜篮子回院子,正好瞧见了孙子许文斌偷偷摸摸的背着手,不知道背后藏着什么,脸掉了下来,“藏啥了?还不让阿奶瞧见,是不是又给隔壁三娘拿豆沙包?”
“没、没。”许文斌摇头。
许阿婶见了不信,他家这小子一天天的被隔壁三娘迷了眼,才多大啊,就会使唤小文摸豆沙包送过去,真真——
算了。许阿婶不想说太难听的话,两家住隔壁已经十多年了,她也是看着周氏连着生了仨丫头,想生儿子都想疯了,可肚皮不争气呗。
还是她家好,儿媳妇肚子争气,第一胎就是个带把儿的。
“阿奶不生气,你让阿奶瞧瞧,是不是又给三娘送豆沙包?”许阿婶哄孙子。
许文斌信了,摇头说:“不是豆沙包,阿奶你别告诉阿娘我就说。”
“瞧我家小文机灵的,行行行,阿奶给你保密不说。”许阿婶宠爱的看着孙子。
许文斌悄摸摸过去,把背后头的手拿出来摊开给阿奶看。
上面放着一条绣花样的红头绳。
许阿婶一眼就瞧出来了,这是她儿子买的,当时买了两条,她是一条绛紫色的,这条红的是儿子给他媳妇买的,因为上头有绣花样,比一般普通的头绳贵些。
“你拿你娘这个干啥?”许阿婶已经猜出来了。
还能干啥,就是送隔壁院的三娘。
许文斌没听出阿奶语气不对了,认真说:“我上次吓唬三娘,把三娘吓唬哭了,我给她拿豆沙包她不要,也不跟我玩了,她喜欢红色的绳子……”
“她喜欢啥你就拿啥啊。”许阿婶声音不乐意了。
许文斌这时察觉到不对。
……
黎周周走到正街,刚买完菜,挑了些黄瓜,还有一些菘菜,再买了几个蛋,中午他自己吃就简单些,一碗面上面放点菘菜就成,下午相公回来做个黄瓜炒蛋,再买点肉,炒个肉片圆葱。
圆葱昨个儿买了,还有一颗。这东西能放。
买完了菜,也打听到哪里抱鸡仔,黎周周花了钱抱了九只母的一只公的小鸡仔,卖家连着笼子一并送他了,方便他拎着拿回去。
黎周周想下午有活干了,要做个大点的鸡笼。
路过醋铺时,没瞧见张嫂看铺子,里头空荡荡的没人,有客人等着打醋,高声喊了几声有没有人,里头张婶相公急忙出来说:“来了,有、有。”
往日都是张婶看铺子打醋的。
不过黎周周也没多想,专心想着自家的鸡,回去有的忙。正巧错过了隔壁许家与张家的‘小官司’。
许阿婶听了孙子的话,脸色就变了,可这事说来说去先是她家许文斌不对,可人心都是偏的,那不对在先,孙子已经赔了不是,张家小三娘还不依不饶的,送豆包不要,敢情是等这儿呢?
豆包三文钱一个,头绳这要二十文。
小小年纪,倒是计较的好。许阿婶心里不乐意,当即拿了头绳拉着孙子找儿媳把原委说了,许文斌早都吓傻在原地。
儿媳闺名环娘,一瞧那条头绳,平日里干活她自己都舍不得带,见儿子拿了去送旁人自然是生气,可听完后,小声和婆母说:“阿娘,说到底都是小文的主意,如今也没送,找到张家闹着怕是不好吧?”
“谁说要闹,我提点几句。”许阿婶也知道闹也是她家没理,断没有为了这事坏了邻里关系的,“只是今个儿小文拿你头绳,下次要是拿银钱送隔壁呢?”
环娘也觉得不成,试探说:“那就好好说说?”
“你别管了,我来说。包几个豆沙包,我一会送过去。”许阿婶说。
环娘忙答应,说婆母有主意,“要是我,我怕是说不出这话来。”
许阿婶自然知道儿媳妇这个人脾性,就和豆沙包似得,一戳一个坑,嘴笨不会说话,要环娘出头,怕是难死了。
环娘捡了几个才出炉的豆沙包,许阿婶端着,又哄许文斌,“小文别怕,阿奶给你哄三娘去,以后三娘还跟你玩。”
“真的吗?阿奶!”许文斌信了,高兴说:“那太好了。”
许阿婶摸摸孙子脸蛋,心想她家小文哪哪都好,就是这心肠跟儿媳了,是个不会计较软绵肠子,旁人说了就信,能让人哄了去。
祖孙俩端着一碗豆沙包敲开了隔壁张家的门。
周氏本来在前头看铺子,听她家大娘喊她说隔壁许阿奶来了。周氏便让男人先照看会铺子。她家大娘今年十二岁了,眼瞅着是时候开始踅摸亲家,自然不能再跟往日那般小孩对待,不能干守铺子收钱的买卖。
大娘在屋里绣花,二娘学着打绦子,做些小零碎攒着一起能卖钱,可以自己零花。三娘年岁小,只有五岁,平日里把自己管好了就成。
“婶子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家里不忙啊。”周氏笑说。
许阿婶端着一碗豆包,笑呵呵说:“还不是来给我家小子替你家三娘赔不是。”
周氏自然推辞不要豆包,说都是小孩子家家的,推搡玩闹哪里要大人上门的。许阿婶笑呵呵将碗放桌上,说:“就是自家的东西,给三个丫头甜甜嘴,别推了。”
这边周氏便答应顺着话要了,三个豆包也不过九文钱,不算贵价,改日许家买醋,她便宜回去就是了。有来有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