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那些人开始显露出醉意。
定王二子率先耐不住性子,在周围观察了一圈儿,都没有能用的东西,只能握紧拳头,就悄悄弄出了点声响,引人过来。
他院子里守着的俩人听到动静,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脚步凌乱地走过来。
定王二子躲在门边,他一进来,便一拳头垂在来人后颈上。
那人当即便晕倒在地,一动不动。
定王二子继续躲在门后,等另外一个人察觉到异常过来查看,故技重施,打晕了对方。
他小心地踏出这屋子,在院门口查看一二,便隐藏行迹,什么都不管地溜出去,“顺畅”地躲过歹徒,离开了宅子。
而他一走,那两个晕倒的男人便揉着脖子爬起来,养尊处优的皇孙们那点力道和精准度,根本不至于打晕他们。
他们也没出去,就坐在原地,如果有情况随时倒下。
但另外两个皇孙极耐得住性子,始终没有动静。
待到夜深,整个宅子全都静下来,看守的男人们装作放松警惕,有的进屋睡觉,有的昏昏欲睡的值守。
剩下两个皇孙才小心翼翼地从各自被关押的屋子里出来。
平王长子出来之前,弄出一点细小的声音,见没有人发现,方才去其他封着的屋子查看。
他透过缝隙的一点光,就看到屋里似乎有人,还是小孩子,愤怒不已,便想要撬开门救人。
另一头,十一岁的定王三子借着身形小巧,贴着墙角走出来,先摸到了他亲二哥之前被关押的地方,找人的时候看见了被困住的小孩子和“昏死”的两个男人。
定王三子没有立即救人,退出去又摸到平王长子那个院子,正好听见了细微声响,一探头就看见了他的动作。
定王三子在地上摸索片刻,找到一个石子,倏地扔向对方。
平王长子一惊,迅速作出防备的姿态,扭头看去。
定王三子露头,冲他摆手,怕他看不清,还露出的多一些,又迅速缩回去。
平王长子认出是他,这才放松下来,绕着中间醉倒的三个男人,走出来和堂弟汇合。
定王三子拽着他,悄声道:“咱们先逃走,禀报陛下来救人。”
平王长子却道:“我听他们说,很早就要走,若是发现咱们不见了,万一伤害那些孩子怎么办?”
“我刚才看见那个院子里有晕倒的人,不知是谁先逃走了。”定王三子指向院子的方向,劝说,“可能很快就来人了。”
定王三子怕他坚持不走,露出手上的伤,极为害怕道:“硕堂兄,我害怕。”
一边是可能被拐的孩子,一边是堂弟,平王长子为难了一瞬,终于作出决定,先带着堂弟出去。
两个皇孙一翻墙离开宅子,辨别方向之后,完全没有沟通便一同奔向县衙。
他们都听见了那些人说的“报信”的话,但两人都认为他们不见了,陛下一定会寻找,肯定在县衙等着。
而他们一走,宅子里的人便放出信号,那些在外面假作搜寻的人立即便找过来,正好碰见了两位皇孙。
两位皇孙见到眼熟的龙武军校尉,皆是一喜,平王长子立即指路,让他们去抓捕那些人。
定王三子则是不再出声,只任由龙武军带他去县衙包扎伤口。
谢钦垂眸坐在县衙里,安静地等待,县令坐立不安地坐在他下首的椅子上,大气不敢出。
龙武军一带两位皇孙回来,县令立时便弹起来,紧张地望出去。
谢钦起身,大步迎出去,在平王长子秦硕和定王三子秦砀身上扫过,立时发现了秦砀手腕上的伤口,叫人来包扎。
随后,谢钦稍显严肃地追问道:“只二位皇孙吗?”
两个小皇孙听他一说,才知道先逃出去的是谁,但他们谁都没见到。
平王长子只当那位堂兄只顾着逃出去,不知道他们也被抓;同父异母的亲弟弟秦砀却是垂着头,微微收紧手,他不相信。
谢钦的视线一直留意着两人的神色,若有所思。
那头,其他龙武军们包围了那个旧宅子,假模假样地抓捕了人,又救下了那些孩子,顺着宅子周围寻找,终于找到了“迷路”的定王二子。
定王二子见到他们也是一喜,得知另外两位遇险又脱险的皇孙是谁之后,脸上只有喜色和庆幸,然后便是频频后悔道:“我实在不知,竟然还有堂弟和三弟在那儿……”
龙武军们只沉默听着,唯有校尉简单地安抚他几句。
他们“找到”了三位皇孙,一行人在县衙汇合后,连夜出县城,去向昭帝报平安。
昭帝疲累地靠在御辇上,支着头闭目养神。
其他的皇孙们也都没法儿睡着,在各自的马车里等候,私底下如何想且不说,一见三人回来,皆围上前去关心,一派兄友弟恭之象。
昭帝召三人到御辇前,看了看三人,说了两句话,便让他们回马车,叫郎将冯卫来说话。
冯郎将呈给昭帝几张纸,便退下去。
按理来说,昭帝已经考验完皇孙们,可以原路返回宫中了,但他叫御驾启行,继续前往龙榆山行宫。
谢钦对三位皇孙考验的情形不得而知,然他从昭帝的略显激进的行事之中预感到,这事儿应该很快会有定论,不必急于一时。
天明之时,御驾终于抵达行宫,昭帝直接叫了御医进寝殿,谢钦安静地候在殿外。
两刻钟后,太监总管出来通知:“谢大人,陛下已无碍,请您先回去休息。”
谢钦向殿门一礼,缓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