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钦余光扫见那画,立时便想到曾经谢策送给他的那幅,实事求是道:“策儿这一年多,颇有进步。”
谢策得了父亲的夸赞,更加高兴,兴冲冲地说:“父亲生辰,策儿也给父亲画像!”
谢钦:“……”
尹明毓见状,一下子又畅快了,鼓励道:“那最好,我和你父亲拭目以待。”
谢钦无奈地看她这幸灾乐祸的神情,却也没有打击谢策的积极。
船上的日子,本就没什么趣,更遑论过生辰,早晨一碗长寿面,午膳晚膳也做了她喜欢吃的菜,便到了夜间,各自回船舱休息。
生辰就这么平顺地过去,尹明毓倒也没什么遗憾,只是先前以为谢钦背着她悄悄做了什么,此时发现可能是她自作多情,难免还是有几分不为人知的尴尬。
但她这人,尴尬没人知道,就会转瞬即逝,自顾自地坐在镜子前解发髻。
她刚解下来下半段头发,谢钦便走过来,取过她手中的梳子。
尹明毓没动,从镜子里看谢钦认真的神情。
谢钦拿着梳子轻轻梳理她披散下来的头发,待到头发柔顺的可以毫无滞涩地滑过手指,方才放下梳子,看向镜子里的尹明毓。
两人在镜中对视。
烛火下,有些朦胧的铜镜映照出两人的脸庞,眼神交缠,气氛渐渐有些升温。
谢钦从袖中取出一只金钗,插在她未完全解下的发髻上,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
尹明毓照了照镜子,这样看着不甚清晰,却也没有拿下来,仰头问道:“你亲手做的?”
谢钦极随意地一点头,却又问道:“可喜欢?”
金子谁不喜欢,又是亲手所做的心意。
尹明毓便点点头,诚实地回答:“喜欢。”
谢钦嘴角微掀。
两人一站一坐,一高一低,对视许久,谢钦便渐渐靠近尹明毓,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又向下,落在她唇上……
第二日,尹明毓起来后,方才拿起谢钦做的金钗仔细打量。
金钗算不上精致,但各处皆打磨的十分光滑,最重要的是分量颇足。
尹明毓还是极感动的,想着谢钦的生辰是四月初三,去年四月初三,两人分隔两地,她也只在信中简单提了一句。
今年虽说在船上,对方既然为她亲自准备了生辰礼,理应有来有往。
于是,尹明毓便决定回报一二她先是早早提醒谢策记得给他父亲准备生辰礼,待到了四月初三当天,又打算亲手做一顿午膳。
金儿银儿一得知她要亲手做,脸上都变了颜色,想要帮忙。
但是尹明毓完全不需要,一个人忙活的起劲儿,还郑重其事道:“亲手做,才能表现出我的诚意。”
金儿银儿无言,对自家娘子来说,送些值钱的东西才是最有诚意的吧?
而尹明毓难得动一回手,相比于在船上日复一日地看海,做饭也有做饭的乐趣,甚至还主动挑战了几道颇为复杂的菜。
她也好学,不擅长就请教厨子,厨子便在一旁尽心指点——
“少夫人,盐少许。”
“少夫人,醋适量”
“少夫人……”
尹明毓听后,凭着感觉估摸出“稍许”和“适量”。
可厨子看着她豪爽放调料的动作,神情时不时就要僵一下,看了两道菜,实在忍不住,便请示道:“少夫人,小的来吧?”
尹明毓摆摆手,“你在旁边提醒我便是。”
厨子:“……”
提醒了,可是为什么少夫人照做之后,做出来的东西品相完全不一样呢?
厨子一想到这样的菜是他指点出来的,还要端到郎君面前,心里便一阵一阵地绝望。
这不是砸了他的招牌吗?
银儿瞧他这般,有些同情,便将人叫到一旁,安慰道:“你放心,郎君不会迁怒于你的。”
厨子不敢露出苦笑,还得庆幸,少夫人生怕不熟,菜都会多煮炒一会儿,虽说会格外入味儿,可好歹不至于请大夫。
而甲板上,谢钦进出都没看见尹明毓,只见到谢策在跟羊玩儿,便问道:“少夫人呢?”
船就这么大,也没法儿隐瞒,红绸老实答道:“回郎君,少夫人在膳房。”
那头,谢策一听到母亲在膳房,惊地抬起头。
“膳房?”谢钦不解,“她去膳房作甚?”
红绸低声道:“郎君,今日您生辰,少夫人想为您亲手准备一顿午膳。”
谢钦还未说话,谢策立即便道:“为父亲生辰准备的午膳,策儿可以不吃吗?”
红绸:“……想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