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明毓微讶,诡计多端都知道了?
而谢钦注视着儿子,则是在怀疑那位老先生都教了谢策些什么,以前老先生为他启蒙时,明明是严肃正常的……
二堂偏房,老先生忽然打了个喷嚏,白花花的胡子全都吹起。
老先生捋顺美须,瞧向窗外,见今夜月色颇美,忽然起了兴致,想要月下与人对酌几杯,便去寻老大夫。
可他敲了半晌,屋里的人说什么也不应声,老先生只得背手挪步,走到褚赫门前,“褚小子,来与老夫饮几杯!”
褚赫早就累得睡下,应是被吵醒,迷迷糊糊地跟着老先生坐到庭院里,端着酒杯对月片刻,趴睡在石桌上。
老先生摇头叹气,“满府里,只有少夫人和小郎君颇有逸趣。”
谢钦……踏出去的脚又收回,他今日无心饮酒,注定也是被嫌弃的一人,还是莫要出现在先生眼前了。
不过,谢钦看向尹明毓,他知道为他启蒙时正常的先生为何这般了。
尹明毓察觉到视线,回视他,满眼莫名。
谢钦视线下移,落在她手中的桃木剑上,问:“为何不挂了?”
尹明毓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将桃木剑放远了些,“无事,今日让它歇歇。”
谢钦:“……”
驱邪避凶的桃木剑也能歇?
不过他早就习惯了,并不说什么,直接进浴室沐浴更衣。
尹明毓看他进去,还煞有介事地拿了两方帕子,一方折起来枕在剑柄下,一方给桃木剑盖上,真就让它睡一觉。
谢钦沐浴出来扫见,也只没看见似的转开。
另一边,蝴蝶谷中——
谢家的护卫们混在被拐来的人群里,顺畅地进入族庙后的洞中。
上一次来查探的护卫也在其中,发现和他上一次走得路线不同,原本想要记下进入洞中走过的路线,可随着人群七拐八拐,又下了两层,便彻底记不住路了。
几个护卫眼神一对,微一摇头,显然他们都没记全。
一行人又行了许久,便听到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恶声恶气的喝骂声:“一群木头!快点儿干!别磨蹭!”
伴着几声虚弱地痛呼和求饶之后,那粗暴的声音又响起:“又偷懒?真晦气!赶紧泼醒!”
新来的一群人走着走着,听到声音便骚动起来。
周围看守他们的人立马举起鞭子挥下,骂道:“想挨打吗?快走!”
护卫们夹在在其中,老老实实地跟着人群。
有两个站在外围的护卫挨了两鞭子,面上瑟缩,心里却都在咬牙,等着秋后算账。
一行人走过长长的矿洞,终于见到更亮的光,进入光源处后,被拐来的人们慌张,瞧见一切的护卫们亦是震惊。
眼前的空间上下有十几丈高,宽也有百余丈,一层一层盘旋而下。
最底层,许多瘦弱的皮包骨,黑的完全看不清脸的人正拿着工具挖凿,旁边有些高壮的壮汉,手持鞭子,动辄打骂挥舞。
而护卫们正震惊时,押送他们的人也辱骂鞭打起来,催促他们下去。
众人怕疼躲闪,不得不沿着斜坡走下去。
巨大的矿坑里,大多数都在心如死灰地劳作,看见新来的人,神情也是麻木的。
唯有一人,黑不溜秋的脸上泛起希望,不住地悄悄地打量那些新来的人。
此人正是岩峡。
他在此之前是矿里最晚来的一个人,极度的劳累和恐惧之下,每日处于这样的氛围之中,却一直没有任何人过来,几度快要崩溃。
之所以还没有彻底放弃希望,因为记得刺史夫人说不会不管他的话,支撑着他。
忽然,一鞭子重重地抽在岩峡身上,紧接着便是一声责骂:“看什么看!老实点儿!”
岩峡又疼又吓到,身体剧烈地一抖,慌忙瑟缩地举起镐,继续刨。
但他边刨,还不死心,继续扭头去那些人中搜寻。
忽地,岩峡看到一个掩藏在泥灰下熟悉的五官,心下狂喜,正打算仔细去瞧,又一鞭子抽在他背上。
火辣辣的疼。
但岩峡激动地顾不上疼,大力刨石头,躲开看守,又去搜寻那熟悉的脸。
他找了好一会儿,都没等找到,心口紧缩,眼泪都要糊住眼时,与一个人的视线对上。
两人视线相对,片刻后,那人缓缓低下头,但岩峡确定,就是刺史夫人的护卫!
狂喜!
岩峡激动地想要抒发出情绪,但又怕被人发现异常,便大力挥舞镐,疯狂刨动石头。
周围的看守们看见了他那异常的样子,但这矿坑里时不时便会有发疯的人,不足为奇,只要不耽误干活,他们根本不会管。
而另一侧,率先发现岩峡的护卫冲其他护卫悄悄打了个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