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只感觉到腰侧被戳到,便回手去抓,而后被拉扯着,出了雪坑。
寒风一吹过来,定王瑟瑟发抖。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只因周遭一片雪白,映衬着,能够视物。
定王裹紧身上的氅衣,哆哆嗦嗦地说:“得尽快离开此地。”
他们辨不清方向,却都知道不能继续留在此处,尤其是谢钦还受了伤,万一再有刺客杀回,他们二人几无抵抗之力。
但若是乱走,又可能迷路,这样寒天雪地,也极危险。
谢钦脸色苍白,冷静地建议道:“殿下,不妨先寻个地方躲起来,等人救援。”
他们只能暂且如此,但定王仍有疑虑,“今日微服出巡,本王未曾告知下属何时回护国寺,万一久不发觉,无有救援……”
可没告知仍然有人提前埋伏,便已经说明问题。
而且……
谢钦莫名极笃定,道:“殿下,我家眷会发现异常,前去护国寺寻人。”
定王只能暂且相信,与他一同先去寻躲避风雪和刺客的地方。
与此同时,马拉着马车一路疾驰,直到力尽,流血不止,腿一软,马身前倾,摔倒在地。
另一匹马被这只马带的,也跟着摔倒,马车由于惯性,继续向前,撞在两匹马身上。
它们筋疲力竭,倒下便爬不起来,直躺在雪地上喘粗气。
不多时,刺客提着刀赶上来,挑开马车帘,才发现里头根本空无一人。
刺客们对视一眼,其中领头一人眼神凶狠,“被骗了!回去!”
刺客们立时又转身回去,沿途搜寻。
谢家庄子——
尹明毓三人一从庙会上回来,便被谢策逮住,奶声奶气地控诉她出去玩儿不带他。
尹明毓便将给姑太太他们的彩幡折断一截,绑在羊身上,又将羊放进迷宫里。
只是她的羊今日已经走累了,一进去便原地趴下,人站在外头看不见羊,但是能看见彩幡露出一小截头。
谢策起先被吸去注意力,但羊一动不动,他很快又没了兴趣,依旧围着尹明毓。
尹明毓还有第二手准备——糖葫芦。
但谢策如今飞速长进,糖葫芦拿到手,便跑回到谢老夫人身边儿,握着糖葫芦强烈要求:“不能丢下!”
而谢老夫人揽着曾孙,郑重其事地说:“下次莫要丢下策儿出去玩儿了。”
尹明毓:“……是。”
她应完,再看向依靠谢老夫人的谢策,心说:傻孩子,还是天真。
晚膳,她们都在谢老夫人这儿用的。
姑太太嘴快,一时没控制住得意,捣腾出庙会上那朱小郎君的事儿。
谢老夫人听后皱了皱眉,看了眼庶女的脸,倒是没像她未出阁时那般直接禁足阻断,而是问道:“寡居不易,你还年轻,若有合适的,可想再嫁?”
白知许听到外祖母的问话,便看向母亲,其实经了白日的事,她也有这样的疑问。
尹明毓坐在桌边,则完全是看热闹的心态,眼神盯着姑太太,颇为有兴趣。
谢策以前可乖巧的一个孩子,如今也学了她一些坏习性,明明不明白大人们说的是什么,也跟尹明毓一模一样的好奇眼神,紧紧盯着姑太太。
姑太太眼睛来回一扫,见他们全都在看她,抿抿嘴唇,小心翼翼地问谢老夫人:“母亲,我说实话吗?”
谢老夫人威严道:“长辈有问,怎能作假?”
“我若是说了,您能不生气吗?”
姑太太刚一问完,便接收到谢老夫人的瞪视,连忙道,“住回娘家以前,我还是有些犹豫的,万一以后您和兄嫂不在了,侄媳妇不好相处……”
尹明毓没想到还跟她有关,坐得直了些,一副极认真听讲的模样。
谢策两只小手也扶着桌子,头伸得更高,目光炯炯地看着姑祖母。
而姑太太是真的实话实说,说完还找补道:“女儿绝不是咒您和兄嫂,毕竟女儿年轻许多……”
谢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斥道:“你只管回答便是,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作甚!”
姑太太有些委屈,脑子一空,就忘了要说什么。
白知许都替母亲羞愧,连忙道:“外祖母,您别跟母亲计较,她、她就是这般的。”
姑太太想起来后面的话,又道:“母亲,我是瞧侄媳妇性子虽然不大稳重,品性却是极好的,是以想着日后倚靠他们,您放心,我有钱,不会拖累侄子侄媳妇的。”
尹明毓:“……”
话是对她人品肯定,可前面大可不必踩一脚。
况且,尹明毓对“不稳重”持不同意见,她若想稳重规矩,轻易是不会教人挑出毛病的。
这时,谢老夫人在不“待见”的庶女和不“待见”的孙媳妇中,更不待见庶女,当即站在孙媳妇这一边,反驳了姑太太的话:“莫要胡言,大郎媳妇岂会不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