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儿眼睛转了转,重新笑起来,“那还是晚些露出身契好,娘子明早想吃什么,婢子去膳房知会。”
她哪是想去跑腿,分明是还想借机出去气人。
尹明毓一笑,纵容道:“胡辣汤吧,配煎饼。”
“好嘞。”银儿脆生生地应下,转身轻快地出去。
金儿笑着目送她出去,而后埋头整理书箱,将尹明毓的书册摆放到书架上。
傍晚谢钦回府,先去正院看谢老夫人,听了些话,一刻钟后才离开正院,来到东院。
谢钦神色如常地走进书房,没有提胭脂等事,而是注意到书架上新添的书册,闲问道:“这是你的藏书?”
尹明毓眼神闪了闪,一本正经道:“是,瞧着书架空着,便让金儿拿出来了。”
谢钦站在书架边看上头的书册,瞧见一本诗集,封面画着一枝桃花,诗集名的笔迹是与桃花极不相称,潦草洒脱。
很像是尹明毓的性子写出来的。
“你的诗集吗?”
“嗯。”尹明毓也不怕献丑,装作看书,随意地说,“郎君可以随便看。”
谢钦这才伸手取下诗集,从侧面发现有一页夹着一张纸,便直接从那一页展开来。
然而他还没细看诗,只一瞧见纸上画的东西,便“啪”地合上,声音有些大,完全不像是他惯常慢条斯理、有礼有度的姿态。
尹明毓一脸无辜地看过去,问:“郎君,怎么了?”
谢钦绷着脸,微微皱眉,冷声轻斥道:“怎能放这种画在书房?”
“什么画?”尹明毓放下书,走过去从他手里拿书。
谢钦握了一下,方才松手,别开眼。
尹明毓打开诗集,作出一副惊讶的神情,“避火图啊,许是金儿忘记收起来了,这粗心的丫头。”
“不过……”尹明毓好奇地打量着谢钦,“避火辟邪而已,按理不是该悬挂起来吗?郎君不放书房,要放在何处?”
谢钦喉结微动,皱眉道:“你庄重些。”
还真是个古板的?
尹明毓把书放回到书架上,庄重道:“是。”
谢钦看她没有收起那画,眉头更皱,“不合礼仪。”
尹明毓不理会他,转身往外走,边走边冲着外头问道:“金儿,晚膳可备好了?”
金儿推开门,应道:“娘子,已备好。”
尹明毓踏出门,还吩咐她:“请郎君去用膳。”
金儿便又恭敬请谢钦用膳。
谢钦扫过变化极大的书房,短短一月多,尹明毓便添进许多极具她特质的物件儿,尽皆按照她的喜好而置。
也不知是霸道而不自知,还是知而故我。
谢钦又瞥一眼那诗集,随后迅速移开,轻咳一声,正容,抬步走出书房。
膳后,谢钦未动,似乎打算留宿。
尹明毓装作不明,掩唇打了个哈欠,道:“郎君,我今日奔波,累极,便不陪您了。”
谢钦霎时凛若冰霜,浑身冷气似有实质。
尹明毓没眼色地出声:“郎君?”
谢钦自然不会下作到强迫女子,可瞧尹明毓的作态,又生出些被耍弄的气闷来,倏地起身,话都没有留下一句,便大步离去。
尹明毓看着他的背影,摩挲下巴,自言自语:“没误会我的暗示吧?”
像她这般贤惠的妻子可不多,还顾及着郎君的自尊心。
第22章
有权有钱好办事。
翌日午后,房契便到了尹明毓手中。
四张薄薄的纸,薄到手上力气稍大些便能扯碎,但放在手心里却觉得分量极重,不过快乐的重量本就该这么重。
尹明毓举着地契轮番看,看了一遍还不够,又挨个看,若是眼神能当笔使,地契上都要被她看出花儿来了。
金儿银儿也都替她高兴,笑容比昨日还收不住。
东院里的婢女们瞧见她们两个这般,本就性子平和的倒罢了,其他心眼儿小的,有怨没怨都在心底暗暗酸一句:得意忘形。
可惜没几个是真清高的,大多数见到金儿银儿,甚至尹明毓那几个没有存在感、做着闲散活计的陪嫁婢女们,也都开始讨好,寻常说话都要好声好气地称一声“姐姐”。
而原先大娘子在世时被排挤出东院的青玉和红绸,对继夫人表忠心后也重新成为东院的红人。
角院还能够出点事儿便合上门,降低存在感,夕岚和石榴在东院的位置却尴尬起来。
东院里全都在观望,东院的势力是否会重新洗牌,权力将会倾向谁的手中,究竟是继夫人的两个贴身婢女、还是青玉、红绸,或者仍旧在夕岚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