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一惊,连忙四下找斗笠——可惜只有一顶,那是船夫用的雨具。
其实他的担心多余了,姜九怀看也没看他一眼,对他毫不在意。
平公公旁观了这一切,不发一言。
白一身形笔直,生就一付小白脸模样,又难掩阳刚之气,姑娘们喜欢,自然能收到花。
元墨此人虽然厚颜无耻、贪财好色、不知好歹、祸国殃民、罪该万死,但生得比白一还要像小白脸,尤其是嘴角微微翘起,不笑也像是带着三分笑意,真笑起来,眉眼弯弯,看到这笑容的人,无一不觉得心里面像是被一阵春风拂过。
所以姑娘们没命地掷花,跟疯了似的。
而主子……啊,他家的主子啊,不管容光有多么绝世,比这容光更绝世的是他冰冷的气度。他习惯了站在高高的绝项,飞鸟绝迹,不通人烟,就算姑娘们再喜欢,也不望把东西往他身上扔——哪怕是一朵花。
但这不是主子不悦的原因。
从很小的时候起,主子就表现出异出常人的独占欲,他看上的东西,旁人别说动一动,就是看一眼都不行。
现在,这些姑娘对元墨不单看了又看,还掷花相戏,已经踩到了主子的底线。
接下来,主子是要直接回府,还是命人清空瘦西湖呢?平公公开始思考一旦主子下令,他该如何执行。
但姜九怀没有再说话。
在这夜色与波光中,元墨的脸如同一枚剥了壳的荔枝,白生生,水润润,皎然生光,此时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得见了,他觉得很好,心中舒服了不少。
元墨头戴斗笠,想看画舫二楼的姑娘得把脖子仰断,便想随便上一只得了。
正有一只离得近,元墨正要抬手招呼,平公公冷不丁地道:“月心庭言妩姑娘的画舫就有前面,那是扬州花魁。”
此言一出,不单元墨,连白一都景仰地看着他。
平公公微恼:“三爷有此风雅之好,言妩姑娘又曾师从桃林居士,时常去临风轩给三爷弹琴的。”
桃林居士是江南著名的隐士,琴棋书画医药占卜无所不精,虽已仙去,但留下一批弟子,将他的名声传播得更胜生时。
元墨顶着斗笠,视线越好几只画舫,看到了一艘双层画舫,不单体格比旁边的大出一倍有余,连船楼的灯笼都比别人精致许多,四角挑起长长的流苏,在风中微微飘荡。
花魁的画舫可没那么容易上,他们是初来乍到,少不得先要献上诗文,或是以武功与酒量赢得女伎欢心,才有上船的资格。
不过元墨信心满满,论武,白一一定能让她们满意,论文,这不是有家主大人嘛。
这会儿元墨十分感激姜九怀跟着来了,如果单靠她一个人,哪怕怀里揣满银子,也只能上一上小画舫。
然而不巧的是,待得小船划到近前,一问,竟被告知言妩姑娘的今晚已经有客人了。</div><div id=lineCorrect></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