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道吞了个词回去,程梨准确地意会到那个词是龟孙子。
程梨扯了下唇,当没听到。
她视野之内,有个穿军大衣的大爷嘴里叼根烟,一只手微曲围拢住烟身,另一只手拿着打火机点烟,可摁了几下都不见有火光扑出来。
离得越来越近,程梨听见这人嘴上蹦出句国骂,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口袋,摸到四四方方的火柴盒,同时回复陈墨:再说吧,真够呛能去,美院周末有展览。
程梨挂了电话,两指夹着火柴盒,中指一推,取了一根蓝梗的火柴出来。
她指一动,嚓一声,一簇柔软孱弱的火苗便随着加油站入口的风轻晃而出。
近在程梨咫尺之距的大爷见势一低头,程梨手往前一递,点着了他叼着的这根烟。
这番举手之劳,程梨换来了一句谢谢。
她没客套,点了下头收下对方的感激,然后拔腿继续往前走。
刚走了没几步,手机又在掌心一震。
程梨看到通知栏里来自魏长生实则来自陈墨的一条信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从小混迹四九城的陈墨通常是这种行事作风。
她父母都在外事关口,带她游历过的地方不少,也养的她胆儿肥。
过去师父魏长生就曾经打趣说,可能是她们在宫里的工作地点离慈宁宫和寿康宫这些历史上住过太后比较多的地儿近,导致陈墨这丫说话有时候跟下懿旨似的。
程梨从进木器组就跟陈墨关系不错。除了同事和师姐妹这层牵扯之外,另外一个原因是程梨是陈墨的堂妹陈宜光的铁儿。
陈墨虽然行事自我,但也有偶像,这偶像就是陈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进监狱的陈宜光。这监狱倒不是陈宜光自己进去蹲,而是她考了个狱警进去看别人蹲,选了这么个和家里人为她规划的人生八竿子打不着的职业。陈墨觉得她相比陈宜光来说实在是听家里话的好孩子,进故宫当木工虽然不如父母意,但好歹还是在京城根儿,没像陈宜光一样死活要飞出去往监狱那个笼子里钻。但陈墨也自此高看这个平时接触不多的堂妹,连带高看堂妹的朋友程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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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已经不止一次在程梨面前提到国乒。
年初她俩随魏长生去西北参加木工艺博览会,旅途太长,去的路上程梨看了段有关国乒的视频。
陈墨就坐在她身旁,跟着她瞄了几眼。随后陈墨挨个点评了下近几年成了网红的各男运动员的腿、腰和眼睛,并自此得出程梨喜欢乒乓球这个结论。
程梨从没向陈墨解释,她看得哪里是球,她看得是人,一个故人。
可陈墨不是陈宜光,有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当事人都巴不得埋进八宝山的事儿,打死程梨她都不可能对外人透露半个字。
那些陈年酿出的烈酒,她顶多等到将来临近老年痴呆了自己饮一口回味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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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跟被扫荡过一样,程梨在空荡无物的货架上逡巡一圈,最终空手而回。
再上路程梨开得更慢了些,三小时的路程走了近四个半小时,程梨才看到她此行的目的地焰城区消防支队。</div><div id=lineCorrect></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