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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2 / 2)

厚九泓呲牙一笑:“你不是让我盯着死者死亡时间排查么?冷念文喝醉,离开人群时已经不早,挺多下人看到过他,当时客人虽已离开了一大半,排查范围也不算小,我听了好些人墙角,正愁没方向呢,你猜怎么着,凶手自己犯了错,不小心把玉佩给丢了!”

朝慕云眉梢微扬:“丢了?”

“可不是?”厚九泓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还叫我找着了!”

朝慕云接过小盒子,打开,是一枚双环玉佩,也可以叫做玉环,底子质料不错,做工也上佳,但工艺算不上独一无二:“确定是冷念文的?”

厚九泓:“我给他身边伺候的人认过了,就是他的东西。”

朝慕云:“哪里找到的?”

“当铺,”厚九泓一脸‘想不到吧’的得意,“这小东西是园子里一个下人在草地里拾到的,不过这个下人不可疑,我仔细对找过他的时间线,和冷念文死亡时间对不上,他有非常铁的不在场证明,当时和一起轮班的下人忙碌,不可能有时间单独杀人,这个玉佩是过了很久后,他捡到的,他并不知道是死者的东西,还以为是哪个宾客落下的,等了等见没人来寻,就以为别人不在意,卖去了当铺——我花银子当回来的啊,记得给钱。”

朝慕云淡淡看了他一眼:“这几个月你在身边,似乎没少挣钱?”

厚九泓清咳两声。

钱……当然是没少挣的。要不说病秧子会调.教人呢,就他这脑子,劫富济贫干多少回,一点没积下银子,就练出份好眼力,但凡值钱的东西在他面前一过,他准能瞧出来,别的方面就有点迟钝了。病秧子那些手段,简直丧心病狂,令人发指,把他当驴使,每天从早忙到黑不说,还天天为他准备吊在脑袋前的胡萝卜——

比如这边缺什么,那边缺什么,未来一两个月可能有什么商机,不用动脑子,肯受累跑点腿,掌握时间差就能挣一笔,在地上撒把米鸡都会干;比如有个什么重要证物,前朝花瓶,名家遗作,一直没找到,模模糊糊有了点方向,就让他去寻,但有奖励金,还能顺便和鉴宝行当的行家里手过招,扩张人脉的同时,也能寻到些发财机会;比如今儿个上大理寺求见的官立身不正,去跟两天抓点小辫子,别人主动就会告诉你挣钱的机会,还合理合法,顺便病秧子还能抓到人把柄,把人给办了……

厚九泓现在觉得干什么土匪啊,见天挨骂,手里还落不着多少好处,这病秧子虽然心脏,总在算计他,利用他干活,完成自己的事,但机会是实打实的,门房怎么了,大理寺寺丞的门房,说出去够唬人了,而且照病秧子这架势,一个寺丞怎么够,只要能活着,未来大理寺卿也不是个事啊!

而且他现在但凡骂一句病秧子,摆烂不想干活,底下的兄弟们已经开始要闹了,说他们要转投老大,反正他们这个寨子自老大死了就再没有大哥,重新认一个挺好,二当家不想干,他们想干啊!

厚九泓本来是刚正不阿,坚定拒绝的,看在钱的面子上……算了,给病秧子一个机会。

并且虎着脸训了底下兄弟们一顿,利用做久了贼,必怕上官的心理,‘温柔劝退’了他们,病秧子这边,还是得他自己来,门房还是得他自己当,但是其它事么,小弟们完全可以帮忙。

总之,有钱大家一起……不是,有案子大家一起查,人多力量大,为国效力,是每个老爷们都该干的事!

厚九泓以为自己藏着点,那些小心思别人不会知道,谁知道病秧子这么聪明,平时一句话都不说,是憋着坏呢,专门挑这个时候点明了,让他没话接!

怎么着,威胁他,下回不给这些挣钱机会了?

九爷会怕?赚银子有什么丢人的,谁不得赚点钱,才能好好活着,会赚银子是本事!

“是挣了点钱怎么了?那些钱都是我的——”

厚九泓看着朝慕云越来越意味深长的眼神,下意识拐了个弯:“不过这回算为国效力了,反正也不多,九爷大气,不缺那三瓜俩枣,你可别装病碰瓷得寸进尺啊我跟你说!”

这病秧子不经气,别他怼两句,人直接厥过去,他可不会治病!

朝慕云指尖轻点了点桌面:“有机会,请寨子里的兄弟们来家聚聚。”

厚九泓登时警惕:“你想干什么?拐我一个人累死累活不够,还真搞我兄弟们?”

朝慕云没说话。

厚九泓撇了嘴:“行行,往后都不问你要钱,行了吧!”

朝慕云还是没说话。

厚九泓瞪大眼:“你该不会是想要分成吧!我就说,前几天那臭丫头说厨房里缺很多东西,说那么大声,肯定不是单纯抱怨,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让我给你办是么!”

朝慕云抬眉:“你误会了。”

“我误会个屁!你都要叫我兄弟们过来了!”厚九泓一拍桌子,“我给你办行了吧!不是我说你这病秧子,以后有话直说,别总是瞎威胁人!”

朝慕云:……

他本来想说,厚九泓现在越来越有模有样,看样子山寨匪窝的未竟事业已经放弃一半,底下人在外头流浪也是个事,但厚九泓反应这么大……还是慢慢来。

他垂眸看着匣子里的玉佩,将话题拉回正事:“你认为,这玉佩是凶手不小心,丢了?”

“不然呢?叫人捡到,拿出去卖了,官府早晚能找回来,不是我也是其他人,这凶手不得暴露?”厚九泓说着就憋不住笑,“你说,凶手这会儿不得急疯了?咱们找找谁神色不对,谁就出来了?”

朝慕云若有所思:“但如果,不是丢了呢?”

“什么意思?”厚九泓这就不理解了,“你说这人费老大力气把人杀了,就为抢这个玉佩,玉佩抢到手了,又不要了?这凶手图什么呢?”

朝慕云:“既然这么重要,为什么不保管好?你如果千方百计找到一个人,甚至不惜伤人性命,就为取走一样东西,你会这么不小心,把它丢了?”

厚九泓就唆了牙华了:“好像也不会……要我,肯定藏的比自己的钱袋子还好,时时刻刻都盯着,怎么可能刚拿到手,园子还没出呢,就丢了?”

好像也的确有些不合常理。

指尖轻轻叩点在桌面,朝慕云眼梢微垂:“或许重要的不是东西,也不是某个人,而是恰巧某样东西,在某个特定的人身上。”

凶手只是把东西和人分开,每一样单个的,比如单玉佩,或单死了的冷念文,凶手都不觉得重要,也不担心被查,只是担心这两样东西在一起而已。

但也有违和之处,凶手的行为如果不是不小心丢,那就是故意扔,为什么要扔,为什么不做彻底一点,把玉佩砸碎,这样岂不是所有人都发现不了,更加没有风险?

朝慕云心里想,还有一对父女没问。

因夜无垢的帮助,田村的事虽惊险,结果也算顺利,章夏清和章初晴父女皆已寻到,问问他们,这枚玉佩到底系着什么秘密,应该有所得。

厚九泓多少也有点察言观色的本领,见病秧子不说话,好像在思考什么事,也就没跟着问,直说自己查到的东西:“时间还有点仓促,多的我也没来得及查到,冷念文死在别人宴席后,嫌疑人范围太大,不容易排查清楚,他自己最近也心事重重,好像有什么秘密,不同任何人亲近,好像来赴宴前动作还十分可疑,在街上拦了个男人,还是女人来着,没人说的清……”

“我感觉这案子有点玄乎,接下来会继续查,专门冲着那些皂吏们不方便的地方,你且等着,我动作尽量快。”

厚九泓说完案子的事,不忘调侃朝慕云:“你前晚干了那么大事,普通百姓不知道,道上的兄弟可都听说了,你个病秧子认识咱夜帮主,怎么不早说!”

朝慕云一怔:“咱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