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虎了脸,吓唬人:“嘿你个小丫头,跟了病秧子几天,胆肥了,连我都敢拽了?”
小姑娘红着脸,就是不放手。
她日日跟着朝慕云,培养出了很多安全和安心感,知道谁对她是真的好,更知道这个二当家就是看着凶,其实就是个纸老虎,光会吓唬人,不会真打她的。
她绷着脸:“大,大人让你办的事你办完了么,就这么追上去,不怕被骂?”
也是……
厚九泓想了想,没往外冲了,从怀里摸出个东西扔给小丫头:“行了,去玩吧,我有分寸,下回见到人记得立刻告诉我,知道么?”
拾芽芽眼前一花,接过手掌大的东西,低头一看,是泥塑娃娃,有点胖乎乎的女娃娃,梳着包包头,脸圆圆眼圆圆,笑起来的样子好看极了,双手还抱着一条大鲤鱼。
这是……送她的?先前来时就买好了?
“谢,谢谢。”
“谢什么谢,连偷懒都不会,”厚九泓大掌摁了下小丫头的头,大踏步离开,“也不知跟谁学的,小小年纪,都快成管家婆了……”
出城时尚有夕阳耀辉,没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夜风徐徐,送来不知名的花香。
今次与那夜不同,没有满月,月残如钩,远挂天边,看起来好像暗淡了许多,但仍然很美,星芒不耀目,不能全然照亮前路,但璀璨在星空,指引迷途旅人,只要你抬头,就能看到。
怀里人一直没说话,夜无垢问:“在想什么?”
“案子。”
朝慕云看着身边飞速掠过的树影:“这一次凶手又用了毒,我出来前才问过仵作,没有办法验明,只知致命,不知何毒。”
要是身边有个厉害法医就好了,一定是破案利器。
不过也只是想想,时代文明发展太有局限性,就算现代法医,没有可用器械检测,很多事也会大打折扣,这里暗地谋害人命,好像很喜欢用毒?
“毕竟方便快捷,扫好了尾巴,别人一定查不到。”
夜无垢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朝大人为了破案奋不顾身,命都不要了?”
朝慕云知道对方说的是他的身体,的确不怎么经造:“只一两日,应该能坚持。”
应该啊……
静了片刻,夜无垢才又道:“我在江湖中也算有些人脉,你所中之毒泉山寒,不算没有方向。”
有方向……
朝慕云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你能帮我找到解毒之人?”
夜无垢:“滇南有人擅制奇毒,也擅解奇毒,个中翘楚者,名千闻天,在外结仇家无数,听说不胜其扰,近两个月,正往京城方向走。”
“你能寻到?”
“也许。”
求生之心,世人皆有,朝慕云并未深问,但感觉这样的信息应该来之不易,对方恐也没有太多把握,若是自己太急切,反而给人压力:“若能遇见,自然是好,若人力不可及,也没关系,不必强求。”
夜无垢没回话。
他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心中思绪繁杂,恼怀里人不把心里当回事,又感觉这份恼意名不正言不顺,不好发作出去,只能略略用力,扣紧了怀里人的腰。
朝慕云问:“你之身世,是否与汾安侯府有关? ”
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换,夜无垢差点没反应过来:“何出此言?”
朝慕云道:“今日在案件现场,你并未进门,只是隔远了在看,你虽假扮他人经验丰富,控制得当,但我看的出来,你对侯府那对妻妾,视线表达有些非同寻常。”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笃定,里面绝对非兴致盎然,对命案感兴趣,而是更深更暗,更晦涩,绝不会与外人道的情绪……
夜无垢这才明白,今日院中相见,怀中人并不是没有发现他在那一刻的失态,不深究,不细问,是因为理解成了另外的方向。
非情爱之震,而是仇恨之殇。
但那一刻他的确只是困于情感,过往之事,其实早不在意,如花房里的白婆婆一样,他没有那么多的仇恨,自己完全可以毫不在意的过自己的生活,只是觉得,恶人不可以这么简单被放过。
凭什么?
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计划布置,未来会如何,他自己都不知晓。
怀中人方向偏了,也没偏,竟是殊途同归。
“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
“聪明?”
“多谢夸奖,不过我知道。”
夜无垢:……
夜色渐深,风也更凉了些,他将身上披风罩到朝慕云身前:“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了吧。”
马很神骏,跑起来也很快,就是有点颠,他得紧紧靠着身后人才能维持平衡,不掉下去,哪有胃口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