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项禹突然愤怒,盯着厚九泓:“男人顶天立地,哪怕有一点同情心,都不该在这种时候,说戳别人心窝子的话!欺负女人,你很有本事么!”
厚九泓手一摊:“分明欺负女人的是别人,你若不答,我可就继续往下问了。”
“姓史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何不能厌恶!”江项禹咬牙,“我的确对他没什么好感,又如何,你要因此抓我下狱,指控我杀了人么!”
齐氏再次感觉被冒犯,瞪着江项禹:“你难道没杀人么!史明智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儿子又有什么错,你就是杀人凶手,丧尽天良!”
江项禹:“早说了,那是意外!若我真有杀人,官府早将我拘了,我如何到现在还能好好站在你面前!”
“那是你手腕高,骗过了所有人!若不是你,我儿怎么会死!”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若他心胸稍宽一些,眼光略长一些,都不会那么死了!”
“你——”
“我如何!”
“别说了……都不要说了。”晋薇深深呼吸,声音透着伤,“没有意义。”
江项禹戛然而止,双拳握得更紧。
厚九泓慢条斯理,又道:“你很恨你父亲吧?”
江项禹一凛。
后背汗毛倒数,眼神也变得警惕,有种特殊的危机感。
朝慕云若有所思,看向厚九泓。
厚九泓当即得瑟,眉飞色舞,看过来的眼神都是暗示:敢说这种话,九爷当然也是有倚仗的!
朝慕云挑眉,手略微前一拂——继续表现,让我瞧瞧你的本事。
厚九泓意外:新打听到的消息,可还没来的及跟你说哦。
朝慕云继续伸手:无碍,直言便是。
厚九泓就更兴奋了,眼神犀利的盯着江项禹:“你是私生子。”
江项禹眼神一震。
厚九泓:“江家话术包装的再好,你也不是在期待中出生和长大的孩子,你像野草,或者说的再不好听些,你像野狗一样被随意养着,连姓江都不配,老家祖宅里,你也没有名姓,外人提起只是个‘远房旁枝’,要不是江元冬运气不好,一起火灾,家里死了那么多人,你根本不会被接回来。”
“即便你被接到了京城,江元冬仍然对你管束很严,不让你干这,不让你干那,但凡有一点被别人挑剔,他就会罚你做的不好,外面人说起来,你是他仅剩唯一的儿子,他将所有给了你,疼爱你至极,实则他对你处处不满,认为你低贱,没出息,不配做他的儿子,时时责备,他但凡有别的路走,都不会选择养你。 ”
“你的衣食住行,脾气习惯,他每样都能挑出几十种毛病,更别说亲事,不管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欢,他都从不会支持你鼓励你,是也不是?”
厚九泓往前一步:“他从未给你半点父爱和温暖,一直在剥削,不断的抢走你仅剩的拥有的一点东西,你不恨他?”
江项禹闭了闭眼:“话既至此,不必多言,大理寺怀疑我是凶手,就请拿出证据。”
“啧,不配合啊,”厚九泓言道,“那就只能请你去大理寺说了。”
官衙提调重点嫌疑人,不能算坐牢,那也的确限制人身自由,案子未破之前,不能轻易出来了。
江项禹不言语,甚至自己转身,跟着皂吏走了。
只是在离开前,深深朝晋薇的方向看了一眼。
没能看清楚,因为齐氏突然挡在晋薇身前,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晋薇始终没说话,表现冷淡,但她的表情……可就丰富的多了。
厚九泓解决了江项禹,跪在地上的这对儿子儿媳还没哭完,再这么下去没完没了,他跟朝慕云打了个手势,将二人拉到一边,远些的地方,盘问昨日时间线。
朝慕云则看向调整情绪,已经有所收敛的晋薇:“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娘,是什么时候?”
“昨日下午,”晋微闭了闭眼,“父亲忌日在即,我去问她安排,未行至家门口,半路就遇到了她,她说我是出嫁女,往年规矩礼数皆是到了的,今年恰逢我公公去世,这边守孝要紧,坟前祭礼就不必去了。”
“只这些?”
“是,只这些。”
朝慕云看着晋薇:“你可恨你娘?”
晋薇看着小白船上,早已无声息的人,嘴唇微抿,没有说话。
“你知她为你做了很多,你很想感激,但也没有办法不恨,是不是?”
“……是。”
朝慕云又问:“你娘最近在为一样东西努力,你可知晓?”
晋薇垂眼:“不知。”
“但你知道是为谁。”
“她真正在意的,也没第二个。”
只不过是家中男丁,撑着门楣的兄长。
朝慕云若有所思:“你与你兄长,关系可好?”
“怎样算关系好,又怎样是关系不好呢?”晋薇眸底浅淡,像初冬河面,未有结冰,却是浸骨的冷,“过往细节,想必官服都能查到,大人自行判断就好。”
朝慕云:“你曾和江莲是手帕交,幼时感情极好,但近些年好像没什么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