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是大力关门的声音,似乎是母亲把她的房门狠狠关上。木质的房子都因此震动了几下发出「咯吱咯吱」的摇晃声。
海德里希不明白为什么母亲总是那么讨厌他们,明明他们已经尽可能不给她添麻烦了。比如说,白天总是有不认识的叔叔来到家,他们会自觉的离开,但母亲并没有因为他们懂事而表扬他们。
小房间虽然破败仅仅只有一张床以及一个木箱子。但回到他认为的安全屋,全身心忽然放松下来。可能这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接纳他们兄弟两个人的地方。
海德里希脱力滑落在地上,靠在门背上。
还没等他喘过气来,一旁的弟弟扭扭捏捏问「哥哥,今天早上在学校里同学说我是婊子养的,那是什么意思?」
心脏像是在平静的水中投入一大块石头那样,溅不起水花但却发出深成的「咕咚」声下沉至水底。本来缓和的呼吸又急促了起来,海德里希握着自己颤抖着双手,保持着呼吸,稳住缓缓开口「那是诽谤你的话,海因茨不要去听别人对你的评价,不用在意他们。你只要相信哥哥就行了」
「所以那是不好的话,那海因茨可以反驳他们吗?」睁着大大的绿眼睛,海因茨拉着哥哥的衣角。
「没有必要哦,反驳就会变为争执。可别人的想法哪里那么容易被你所改变。人类总是固执的认定自己已经认定的事实。要么全盘接受要么全盘否定。一切一切的解释在他们的耳朵里会变成狡辩。首先真正会思考的人就不会对你人身攻击」
整理着眼前弟弟因为长期没有打理的长发,而毛糙又层次不齐。以手为梳慢慢抚摸着他的凌乱长发然后扎成一个漂亮的马尾辫。海德里希眼里拥有着与年纪完全不相符的老成。
「睡吧,海因茨。明天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问母亲要一些钱去浴室洗澡」
「明天能洗澡吗?我好期待!」
「嗯,母亲会答应我们的」
看着弟弟满心欢喜穿着肮脏的衣服睡在简易木板床上,海德里希不知怎的眼睛忽然一酸。
情不自禁想着,海因茨本性是那么的纯真善良,如果他不是身处在这样的家庭里,他会接受怎样的优等教育,将来会成为怎样的人。总之无论怎样都不会因为饥饿而去偷面包店的面包吧?
海德里希这样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漆黑的街道上,一盏路灯都没有。海德里希站在正中间,母亲挽着看不清面孔的男人手腕,丢给他们一块欧元让他带着弟弟离开,一句话都没有。他想要抓住母亲可忽然场景变学校。
他看见海因茨的书包被丢在地上,书本撒了一地。而弟弟的背影瘦小又无助,正蹲在地上一本本捡起。
「婊子养的也配和我们一起上学!」黑影尖叫着拿着锋利的剪刀来到弟弟背后,手起刀落。
「啊……!」冷汗布满额头,海德里希从梦中惊醒。他坐在床铺上大口喘着粗气转头找寻弟弟。
发现弟弟睡得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大口气。
擦干额头的汗水,海德里希看着没有窗帘遮挡的窗户,密密麻麻黑色矮平放的后面是矗立着的高楼大厦。灯光射向云霄,把远方天际都照的如同白昼。
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过着怎样的日子。在鱼龙混杂的街道他早已知道这个社会太多的阴暗面,他也会幻想着住在高楼大厦里的人是否过着面包想吃就吃的日子……
会不会和他一样在午夜被梦魇惊醒。
甩来了甩头发现口渴难耐,于是起身来到厨房。
木质地板伴随他的踩踏发出摇摇欲坠的呻吟。这个房子就像没有边缘的巨兽随时想要吞噬他。恐惧感直升,仿佛有个声音在对他说「快跑」
厨房仿佛有隐约的光芒,他忍着害怕,好奇向前走去。
一片寂静中,冰箱被敞开着。有个黑影在光源处磨蹭着,着实让海德里希大惊失色。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准备尖叫。
可还没等他开口,黑影一个箭步窜到他身边捂住他的嘴「别出声,孩子」
「呜……呜」
借着昏暗的冰箱里的灯光,他看见了逆着光的男人。完全陌生,从没见过的男人。胡子几乎要遮盖了他的半张脸。头发也因为肮脏而凝结成一束束的。
海德里希的身体起了生理不适,浑身不住颤抖着,他感觉脚腕处开始奇痒无比。他想要抓那里,但瘦小的身体完全受限于男人的束缚。
「你是玛丽亚的儿子吧,我是她的客人别害怕啊。倒是你突然出来吓了我一跳」
海德里希抖得更加强烈,眼泪从眼角流下。
「哭什么?啧,孩子就是麻烦」男人带着他来到冰箱前想用脚把门关上。可就在海德里希来到光源下的瞬间,男人发出了粗重的叹息声。
「嚯……这张小脸可比你妈张得美多了。那婊子可没说她的儿子有那么美,一直都骗我说他儿子长得又瘦又丑来着。这下可捡到宝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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