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断亲, 而非分家?”沈追司问。
“你愿意和间接害死你爹娘的人继续连着亲吗?”许冬至不答反问, 问完,也不等沈追司回答, 他马上又道:“你愿意那是你的事情, 我们反正不愿意。”
“我们和他们没有亲情, 只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没有杀了他们为我们爹娘报仇,不是我们不想,是为了他们那样的人背上人命官司不值当。”
“我们只要和他们断亲,也只有和他们断亲,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穷困潦倒,不受人指责。”
“如果我们只是分家,而非断亲,那等他们快饿死的时候,那些愚孝的人,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那些未经他人苦,却要劝他人善的人……肯定会站出来让我们拿粮食接济他们,我们要是不拿,他们就会指责我们不孝。”
“我们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指责?又为什么要给别人指责我们的机会?”
沈追司:“……”
沈追司听完他的话,沉默了良久才道:“即便是断亲,该指责你们的人,也还是会指责你们。”
在他说的那些人眼里,只要他们姐弟俩身上还流着许家的血,这亲就不可能彻底断干净。
“我知道。”许冬至说,“但至少我们名义上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有权力不接济他们。”如果只是分家的话,那他们还有义务赡养许老太太。
“也是。”沈追司道。
“我以为你会不赞同我们这么做。”许冬至说。
“你觉得我是愚孝的人?还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亦或者,未经他人苦,却要劝他人善的人?”沈追司问。
许冬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我觉得你不是人。”
沈追司:“……”
沈追司方向盘差点打滑。
“我不是人是什么?像你一样的小妖怪吗?”
“开个玩笑。”许冬至说,“我不是妖怪。”
“我知道。”沈追司说,“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苹果树是妖怪吗?”
“你觉得呢?”许冬至不答反问。
“我觉得挺像的。”沈追司实话实说。
“如果苹果树真的是妖怪,国家会不会想除掉它?”许冬至问。
“如果它没有伤及人命,也没有危及到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的话,不会。反之,就会。所以,你们千万不要用它干坏事。”沈追司一脸严肃道。
“不会。”许冬至说,“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人民,我奶他们那样对我们,我们都没让苹果树杀了他们,其他人更不会。”
“遵纪守法的好人民,是不会往黑市跑的,更不会投x倒把。”沈追司道。
许冬至:“……”
许冬至冷漠。
“你这样很容易失去你可爱的弟弟的。”
“我觉得我更像是一个弟弟。”沈追司说。
“那你叫声哥来听。”许冬至说。
这回换沈追司冷漠了。
“以后别再往黑市跑,也别投x倒把,缺什么和我说,我既然认了你们当弟弟妹妹,就有责任要照顾好你们。”
“好的。”许冬至乖巧应下。
沈追司总觉得他是在敷衍他,但没有证据,也不好质疑他,只能之后多注意着点,防止他们再犯错。
“苹果树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好,如非必要,最好不要让它暴露在人前,尤其是想对你们不利的人面前。”
“所以,还是有必要派人保护你们的。”
“我觉得没必要。”许冬至说,“苹果树不喜欢见外人,有外人在的时候,它就不会出现。你们想要苹果,就不能待在我们身边?不能待在我们身边,要怎么保护我们?”
“这倒是个问题。”沈追司蹙眉道。
“问题可不止这个。”许冬至接着说,“我和我姐原本只是普通老百姓,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你们派人过来保护我们,不是在告诉别人,我们有问题吗?”
“你们现在是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之后就不好说了。之后可能还有其他科研人员过来,就算没有,我们一个月也要过来拿两次样品,你们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一旦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就可能有危险。
“别让别人知道你们是来拿样品的不就行,就说你是来看我们的。”他是他们名义上的哥哥,每个月来看他们两次很正常。
沈追司算是听出来了。
“你们就这么不想国家派人来保护你们吗?”
“我们不是不想国家派人来保护我们,是不想和外人打交道。”许冬至说,“我姐从小就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死里逃生后,更甚。陆白也是,他性格孤僻,大部分时间都独来独往,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我还好,我并不排斥和外人打交道,但只有我一个人不排斥没用。”
“难怪。”难怪都是他和他们在交涉,许新月和陆白基本不发一言。
就比如现在,他们四人明明同坐一辆车内,却都是他和许冬至在说,许新月和陆白都没怎么说过话,陆白甚至都没说过话,全程专注地给许新月剥松子吃。
“你姐和陆白两个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的人,是怎么互相看对眼的?”据他所知,陆白来他们大队下乡的时间并不长,刚和许新月看对眼那会儿,来了好像才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