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唇角的弧度一点点淡了。
“然后,然后那个洛闻心就死掉了……死的特别惨……”
洛闻心说着说着,突然又把自己说难过了,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说好了不再去想的。
既然已是他自己,就该知道那些事情他不会做,季晟也不会做。
忽的,头顶上方响起男人的声音,“假的。”
“啊?”
季晟不知何时已停下了步伐,微微侧头看他。
“定是假的。”男人想了想,又道,“若真那样——”
洛闻心的心跟着提了起来,咬住了嘴唇,像在等待什么。
结果下一瞬,便只听他道,“若真是那样,季晟不是季晟,心心也不是心心。”
季晟不是季晟,心心也不是心心。
洛闻心愣愣看了他好一会儿,只觉得胸腔里满满的,好像什么酸酸甜甜的东西快要溢出来了。
他用力的点点头,小细胳膊紧紧环住他,“嗯!”
季晟就是季晟。
他认识的,只有眼前这一个季晟。
天下第一也好,武功尽失也好,声名狼藉也好,只有这一个,背着他的时候,就绝不会让他掉下来的季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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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黄昏时分时,二人才回了寮房。
许是来敲门时没人,药跟晚膳早已放在桌上,被竹篮倒扣盖着,揭开时还是温温热热的。
二人用过,又洗漱一番,便相拥着睡下了。
因为下午时的那点小小意外,洛闻心终于将心中长久以来藏着的事情向季晟说了出来。
得了那样一番回答,他睡的十分安稳,没再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做了半月以来的第一场真正的好梦。
第二日一早,刚刚卯时,便有人来敲门送东西。
季晟醒的早,此刻正搂着人躺在床上,半阖着眼睛养神。他听见敲门声,便低低应了声嗯。
他稍稍一动,就要起身,窝在他怀里的人也紧跟着醒了。
男人将手放在少年背上拍了一拍,低声在他耳旁说了句“你睡”,便披上衣服穿了鞋下床。
打开门,外头站的却是个面生的小婢女,年岁看着比小萝她们还要小些,举手投足间还有些稚拙的模样。
这小婢女一手拎着药篮,另一手则抱着一叠衣物,被前来开门的高大男人吓了一跳,说话都不太利索,“小、小萝姐姐她们去忙讲学的事情了,今天我来为二位公子送药。”
季晟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将门打开一些,让人进来。
寮房不大,屏风也没有,一眼便能望到里面,那小婢女拿着东西进来时,正巧与拥着薄被坐起身来的少年对了个正着。
这小婢女先前同季晟对视时,只觉紧张,仿佛后背都冒出了些汗,恨不得送完东西即刻便走,此刻见到这少年时,却又如同被施了定身术法一般,半天不得动弹了。
自这二人来到遏云谷,各色传闻一刻没有停歇,是一天一个样。
此刻她见了洛闻心,心下也只暗道,这世上竟真有这般好看的人。
这小婢女大约是新来没多久的,规矩还不太通,加之遏云谷也向来不像其他江湖门派一样拘泥于什么尊卑上下,是以这小姑娘愣是站在那里没动,呆呆盯着洛闻心看了好一会儿。
洛闻心也才刚睡醒,眨巴着眼睛同她对视,长睫毛扇的又慢又迷糊。
还是季晟向这边走来,这小婢女才后知后觉自己失了礼,连忙将篮子放到一旁,又将手里的衣物递给男人。
是两身衣服,一套黑的,一套嫩绿。
想来是他们先前来时穿过的,被收走拿去浆洗了,如今才晾干了送过来。
遏云谷虽看似并不铺张,谷内众弟子甚至是老谷主本人穿着也颇为朴素,但毕竟是药王谷,各类药膏、药丸在江湖上是颇受欢迎,更有像梦蜃散、舒心丸这等有市无价的名贵药物,所以自然也是不缺钱财的。
季、洛二人住了这些时日,便觉谷中对他们处处上心,饭食都是最精致最好的,此刻连新浆洗好的衣物也叠的整整齐齐的,上头还泛着些浅浅的药香。
“这是洛公子的衣服。”小婢女将嫩绿色的那套放在木架之上。
又拿出那叠黑色的,“这是季公子的衣服——哎?这是什么?”
伴着一声小小惊叫,一团白色物体从那叠黑色衣物中滑落了下来。
很轻薄的一个东西,软软往下坠去,被季晟一把接住。
他手指头勾着那物,看了两秒,又拿近一些,动作状似是在浅嗅。
随后,他眉心一敛,似是稍有不虞。
“……”
洛闻心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