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半天时间,也只比徒步走路要快上那么一点,甚至还没能到下一个州城,放眼望去,仍只有一片湖水,更是没有半点客栈人家的影子。
若是天黑前没找的住的地方,恐怕就又要跟昨晚一样露宿了。
但洛闻心看了看季晟,心中却并没有十分害怕。
好像跟他在一起,就算在睡在大树底下,也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季晟抱着洛闻心下了马,孟桥在后头也跟着停了下来,两匹马被一同牵到河边喝水吃草。
季晟将洛闻心放下地,却突然发现洛闻心止步不前,不愿往河边再走哪怕一步,眼睛里浮现了些许惧意。
季晟打量他神色片刻,想了想,意识到了什么。
或许是前天夜晚那场落水,令洛闻心对水有了一些恐惧。
恐惧对季晟来说是一样很难理解的东西,他活了这二十多年,就很少对什么事物产生这样的情绪。
可此刻看到洛闻心变得煞白的小脸,却陡然生出一种其他的,也同样令他觉得陌生的感觉来——
心脏就像被一根什么东西揪着,不舒服。
这感觉令他无所适从,不明所以,季晟蹙眉思考片刻,仍是对此感到莫名,只想到解决的办法。
他揽着洛闻心的肩膀,将人转了过来,紧接着把少年按进怀里,“别看了。”
洛闻心将脸埋在季晟胸前,闷闷的应了,“好。”
季晟面对面抱着他,站了一会儿。
洛闻心突然仰起脸,叫他,“季晟。”
“嗯?”
“那个人呢?”他小声道,像是害怕似的,“就是……就是把我抓走的那个人。”
醒来之后,他就只见到季晟一个人了,那风骚男人去了哪里,洛闻心没有问,也不敢问。
季晟一顿。
那日,他废了沈牧拿剑的那条胳膊,但顾着查看洛闻心的状况,一个不查,让沈牧给跑了。
沈牧这人虽俊美风流,实则仇家不比季晟少到哪里去,不过他这回连左臂都断了,想必会消停一阵子,躲到哪个旮旯里我养伤。
季晟稍作思忖,只道:“他走了。”
洛闻心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这个答案,倒在洛闻心意料之内。
那男人用带血的剑尖挑开帘子的那一幕,仿佛犹在眼前。
那人极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的大反派,不仅武功高强,手段也十分毒辣。
季晟虽也有几分功夫傍身,但应该还是及不上大反派的,能把他救出来,大约还是占了沈牧刚和那群追杀他的人恶战一场后的便宜。
想到这里,洛闻心脸色不由变了变。
他怎么就忘了呢?
尽管沈牧离开了,但季晟为了救下他,也势必是要与沈牧起冲突的,也不知道受伤了没有?
于是忙问,“季晟,你有没有、有没有被那个人打伤呀?”
边说边抬起小脖子,上上下下将季晟打量了一遍。
倒是没有看到什么明显的伤口。
不过虽然肉眼可见没有伤口,可万一要是什么损坏筋脉的内伤——
洛闻心拉着季晟的袖子,急的脸色都白了。
季晟意识到洛闻心在问什么,下意识想说,就凭沈牧还伤不了我。
可看到洛闻心担忧的脸,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何又不想说了。
洛闻心见他不说话,更急了,忍不住牵住他的衣袖摇了摇。
季晟轻咳一声,抬起手,状似无意的,将袖中的手腕露出来,在洛闻心眼前一晃。
——露出腕骨一小道刀伤。
这还是昨天给那只野鸟剥皮的时候不小心划的。
季晟暗忖,洛闻心看到见云被马颠麻了屁股都能心疼,看到这个,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果不其然,洛闻心一看到他的手腕,眼睛就红了。
看到他眼睛变红,季晟却又有点后悔了,把手一收,放到了身后。
可洛闻心还是抿着嘴,神情低落。季晟安静几秒,一手将他抱起来,仰头看着他的脸,淡声道,“我没事。”
“那个人……他很厉害的。”洛闻心小声道,“我看见他、他把十多个人都杀掉了,武功特别高……”
男人浓黑的剑眉攒了一攒,脸上闪过一丝隐约的不满意,像是不愿意听他夸奖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