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黑暗中,聂千户侧趴着的脸上,那双眼瞪得比星星还亮,看起来毫无睡意。
“睡啊,眼睛瞪这么大做什么?”卓应闲微微有些怒意,“不好好休息,伤怎么才能快些好?”
聂云汉轻笑了一声:“心肝儿,你最近这脾气真是长了不少。”
“后悔了?”卓应闲也知道自己操心对方伤势,不免急躁,确实脾气见长,但是这人一天不痊愈,他就一天都不得安心,“跟你说,晚了,你认命吧。”
聂云汉握住他的手:“这么好的命我当然认,傻子才后悔——我就是有点激动,睡不着,要不是太晚了我真想跟指挥使好好聊一聊。”
“指挥使军务繁忙,你连觉都不让人睡,亏不亏心?”
然而卓应闲话音未落,外面便飘来了勤务兵的声音:“聂公子睡了没有?若还没有睡下,指挥使说要与公子秉烛夜谈。”
卓应闲:“……”
这脸打得是真快。
听对方唤自己“聂公子”,聂云汉通体舒泰,捏了捏卓应闲的手,小声道:“听见没有,我现在彻底是一介平民了,你开不开心?”
卓应闲当然开心,这个结果他求之不得,但是否能真正远离喧嚣,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到底要不要聊?想聊的话我帮你回复人家。”
“去聊去聊!”聂云汉忙不迭点头,撑着身子想爬起来,被他心肝一巴掌按住。
“老实趴着!”
卓应闲下了床,拉开门,对勤务兵道:“还没睡,烦请小哥找一张缚辇来,我与你将他抬去见指挥使。”
“哦,不用,我这就去复命,片刻后指挥使亲自过来。”勤务兵冲卓应闲一抱拳,转身匆匆离去。
聂云汉先前吃过饭,又在床上安稳一直趴着,此刻也有了力气,抓着床柱坐了起来,用没伤到的那半边肩背靠着。
卓应闲一回头,见这人起来了,顿时脸色沉了三分。
他还没来得及发作,聂云汉笑嘻嘻道:“好啦,我没事,跟指挥使聊天总不能也一直趴着吧,显得我多病入膏肓似的,多不吉利。”
卓应闲心想这倒也是,便也随他去了:“那你少聊一会儿,说话多了伤气。”
“成,你在旁边监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