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雁声两人离去后,整个房间陡然寂静了下来,旁边小桌上点着蜡烛,一灯如豆,微微光华映了满屋,能听见外面幽幽虫鸣,这本是静谧美好的山中夜景,却因为卓应闲不断挣扎发出的狼狈呼声而显得无比凄惨。
这些天来,聂云汉几乎成日里将卓应闲抱在怀中,身上其他伤口还好,胸口处那些被烙铁烫坏的皮肤一直难以复原,还有发炎的症状,现在被卓应闲蹭得更是钻心的疼,可这跟阿闲所遭受的痛苦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他耗尽了体力,只能用这种方式与他的阿闲“同甘共苦”,两人均出了一身大汗,皮肤隔着衣衫互相磨蹭,却没有半分旖旎。
“阿闲,阿闲……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聂云汉低低地问,“汉哥知道你这样难受,你要是生气,就醒过来打我吧,好吗?”
卓应闲回复他的,是一波更加疯狂的挣扎,喉咙中发出小狗一样“呜呜”的声音,听得聂云汉声泪俱下。
“老天啊……我还能做什么?”他望着屋顶,眼中布满血丝,心中满是绝望,“只要能让阿闲少遭点罪,我宁愿少活十年!”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卓应闲可能是折腾得自己也没了力气,才慢慢缓了下来,胸口剧烈起伏,从鼻腔里沉重地呼吸着。
他“趴”在聂云汉身上,侧着脸靠在对方颈侧,嘴里被塞着布条团子,闭着眼蹙着眉,有晶莹的口水从唇角滴落,原本俊美的面容被折磨得惨白憔悴,看得聂云汉伤心欲绝。
自从遇见自己,阿闲便遭受了这么多磨难,他聂云汉,连心爱的人都护不住,真他妈没用!
他突然觉得现在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什么复仇,什么正义,他通通都不想要了!
“不干了……老子不干了!”聂云汉的眼泪无法自控地涌了出来,“人活着,图什么啊?图的不就是个平安喜乐!是我太自以为是,太高看自己,其实我对大曜来说,算什么呢?要杀独峪人,要保家卫国,自有别的将士,没了我,大曜亡不了!”
“阿闲,你好起来,只要你好起来,汉哥带你走。咱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盖房子、过日子,你想听曲儿听说书看遍天下风景,汉哥陪你走遍大曜,你要是想去什么东洋西洋,汉哥寸步不离跟着你!一生太短了,我只想和你平平安安的过。”
“你快点醒过来吧……”
突然间,聂云汉感觉卓应闲的额头,在他下颌处轻轻蹭了蹭。
他本以为是错觉,不过是对方无意间动了动脑袋,谁知片刻后,那额头又蹭了一下,然后向后微微倾斜。
聂云汉偏过头向下看,便见卓应闲微微睁了眼,正仰头看着他,对上他的目光后,便“呜”了一声。
“阿闲?你醒了?真的清醒了吗?”聂云汉几乎不敢相信。
卓应闲便冲他缓缓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