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应闲恨恨地扔掉剑,坐回椅子上,沉着脸:“他怎么想的你倒是清楚。可你自己呢?就宁愿这么下去?”
门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练舞场也该掌灯了,可是下人们或许听说了段展眉来过的消息,没有一个敢靠近的,任凭这里逐渐变得黑暗。
苗笙看着光线沉沦,将他掩在夜色当中,竟生出一丝安全感来:“我俩被命运拉扯在一起,看着像是圆满了,其实剥开外层华丽的罩袍,看到内里是腐烂的血肉,可这血肉却是紧紧相连的。我一半深爱着他,一半又恨透了他。我想逃开他,可我又只有他。”
“人在失去一切的悬崖边上,都会紧紧抱住自己仅有的东西,要说放手,太难了。”
“你以为展眉没有试着放手过吗?他每一次对我动了杀心,都是想要割舍掉自己这最后一根软肋。可他仍旧是做不到。”
“所以有时候,我巴不得自己干脆死在他手上,他求仁得仁,我一了百了。”
“不要一了百了!”
游萧怯生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卓应闲和苗笙看过去,只见那个小小的身影飞快地跑了过来,扑进苗笙怀里,带着哭腔呜咽道:“我就知道那个人回来,你又要难过!舅舅,萧儿以后尽力逗你开心,你能不能好好活着?!”
卓应闲一直好奇苗笙与段展眉的故事,一直不好意思问,现在倒是知道了个彻底,却把自己气得肺管子疼。
“小笙哥哥,路都是自己选的,感情的囚笼再挣不脱,也比命运的枷锁好应付。只不过就算我跟萧儿有心拉着你,也得你自己愿意抓住我们的手。”卓应闲站起身,掸了掸衣服,压着火,语调冷静,“天色暗了,我去准备晚上的表演。”
他一边怒气冲冲向外走着,一边脑子里胡思乱想。
戏文话本里也多见痴情女与薄情郎,可他听的时候就偏不信,什么感情能让人痴迷至此。
就算痴迷,也得是互相对对方好,这一厢情愿、又要死要活的,乐趣何在?
还不都是为自己的懦弱找的借口!
小笙哥哥本就命运多舛,为何不多疼惜自己一点,跟这种混蛋多纠缠做什么?
若我杀了段展眉……若杀了他,小笙哥哥即便恨惨了我,也总算是解脱了吧?不行,万一这个傻瓜再跟他去死,那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