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是别的情况,聂云汉未必会答应进到对方的院子来,但从先前两人对峙可以判断,苗笙这人是个软硬不吃的,硬撬肯定撬不开他的嘴。
五陵渡大家都不熟,这地儿又龙蛇混杂,就算没有苗笙,说不定还会碰到别的硬茬,现在既然卓应闲与苗笙有旧,说不定是个机会,只能冒险跟进来了。
俩人衣服原本打包在一起,这会儿分房住,卓应闲便打开包袱,将聂云汉的衣服挑出来。
聂云汉一屁股坐在桌边,借着倒水喝,不看人家脸,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俩叙旧,都聊了些什么?看着有说有笑挺热闹,问没问左哥的情况?”
“问了,他没说——哎,这衣服有点潮,你拿回去再晾晾。”卓应闲低着头,也没看他。
“这点事,啧,搁你这晾不就行了,别分了,衣服都放你这。又不是住店,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不用这么仔细。一会儿干了还是打包起来,说不定随时得跑。”
卓应闲这会儿看了他一眼:“你信不过小笙哥哥?”
“他把左哥抓起来,到现在也不给句实在话,亏你俩还是故交,连这点诚意都没有,我凭什么信他?”聂云汉不爽地说,“能不能别叫他什么‘小笙哥哥’,不觉得幼稚?”
卓应闲心里冷笑一声,坐了下来,淡淡道:“啊,对,他现在叫‘苗千里’。”
聂云汉心道,什么千里万里的,都不能信,人心隔肚皮,这么些年过去了,谁知道这人现在安的什么心。
但他没说出口,觉得要这么说了,显得有点不大气。
算了,小人还是自己来做,只管看顾好阿闲,尽快找到左哥他们的下落就是了。
“哦。”聂云汉也不咸不淡地应着,“他这阵势,在五陵渡算是一霸了吧?”
“是不是一霸我不知道,但确实有点影响力。”
以前聂云汉但凡倒水,都必定会给他也倒一杯,现在自斟自饮得倒挺快活。卓应闲心里暗暗骂了句“小心眼”,便也自己拿了个杯子,拎着壶倒水喝,顺便三言两语地把苗笙跟他说的情况交代了一遍。
聂云汉一听,脸色阴沉了下来:“能在五陵渡做这么大的买卖,他的背景肯定不简单,那这事儿恐怕就复杂了,也不知道抓左哥是他的意思,还是他那背后之人的意思,难怪他什么都不说。”
“当务之急,是得打听出来到底是左哥一人被他抓了,还是风姐他们也在他手里,然后再想下一步的计划。”卓应闲慢慢啜了口热茶,垂着眼帘,“一会儿我跟他多叙叙旧,看看能不能探听点什么出来——你放心,今晚我就跟他秉烛夜谈,不会虚耗时间。就算我不在乎左哥他们,也着急救我师父。”
氤氲的蒸汽里,他的眉眼略有些模糊,看着竟多了那么一丝委屈,聂云汉听他这么说,心里就别扭得紧:“别这么说,我没有怀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