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应闲站在他背后,看不到他的眼神,但这声调已足够令他齿冷。
如果自己是被审问的人,恐怕在聂云汉面前,撑不过一瞬。
这人现在威压甚重,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黑衣人嘴唇嚅动,半天才喃喃发出声响,但是声音细如蚊呐,这雨势虽减,却仍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聂云汉一手按住他肋间伤口,猛地用了力道,疼得那人“啊”地大声叫了起来。
“这不是声音挺大的吗?”他松了手,手掌向上接了点雨水,冲走手上的血迹。
黑衣人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两眼死死盯住聂云汉:“我……我主人……说……问候、问候关……”
卓应闲也蹲下,正想听他说什么,谁知眼前刀光一闪,聂云汉又将此人一刀封喉!
“汉哥……”卓应闲诧异地睁大眼,看着聂云汉紧皱的双眉,“他都要说了,为什么杀他?”
聂云汉手脚熟练地同样割顶发、搜身,仍旧一无所获:“听个开头就知道了,他不会供出他主子是谁的。”
“可那人分明有话要说,为何不听?万一是有用的线索呢?”
“这时候才说的,分明不是什么好话,不是骂人就是遗愿。” 聂云汉站起身,曲起左肘,夹住刀身擦干净,表情很是不耐烦,“就算是线索,对方故意透露给你的,能信吗?”
卓应闲愣愣地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聂云汉转身向那几丈外站着的马走去,话音顺着风飘过来:“走吧,找地方修整。”
这马不愧是宋鸣冲的军马,见多识广,刚才打成那样它都没跑,安之若素地待在树下啃野草。
聂云汉牵着马头安抚了它几声,便翻身上马,见卓应闲虽然跟了过来,但仍旧神色发飘,就像还没回魂似的。
于是他便伸出手:“需要帮忙?”
“不用。”卓应闲一激灵,回过神来,翻上马背。
聂云汉淡淡一勾嘴角,握住马缰绳,一夹马腹,马儿便向前疾驰而去。
两人都浑身湿透,衣服贴在身上极不舒服,卓应闲刻意跟聂云汉的后背保持距离,免得湿漉漉的后背贴着他前胸,透着体温,令人尴尬。
聂云汉因为无法自持的情愫而诸多纠结,又因为自己特意疏远卓应闲因此害得对方不悦而自责,情绪本就压在心口沸反盈天,这赶路还不让人好好赶路,又是被偷袭又是淋暴雨,尤其那隆隆的雷声,晃似义父出事那天的炸雷,令他心绪不宁,逼出了暴虐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