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应闲愣了愣,不知他何出此言。
“对方有探子的事,一直是我一面之词,你从未见过半个人影,这么容易便信了?”聂云汉声音压得低,但这语气十分认真,并不像是玩笑。
“密室里动的手脚是我亲眼所见,为什么要怀疑?”
“如果是我让左哥跟在身后,偷偷搞鬼,你也并不知道吧?”
“昨夜你也不知我会在清心观截你,又怎会事先安排?”
“万一就如今日,是我为防不时之需呢?你并不知我行事作风为何,也不知我与左哥如何联络。”
卓应闲扭头看他,长眉微蹙:“你没必要骗我。骗我于你有何好处?这还拖慢了你为关前辈报仇的脚步。聂兄,不是说好了坦诚相待,为何又要这么试探我?你这番举止前后不一,不觉得自己过分吗?”
“阿闲莫生气,我只是怕你心里还有疑虑,毕竟你对我还不了解,我细思量一番,也觉得与你有些交浅言深,做事说话过于不把自己当外人,着实不妥。”聂云汉讪讪道,“我与细作探子打交道多了,不免心思多转几圈,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虽遭了奚落,但见卓应闲是真的信他,心里是高兴的。
说来也怪,聂云汉觉得自己向来洒脱,不介意别人怎么看自己,可到了卓应闲这里,偏偏想东想西怕对方误会。
大约是那一点好感在作祟。
“那倒不必。”听他这么说,卓应闲松了口气,“在下倒也欣赏你这种直爽性格。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也分得清楚。”
“真的?”
“先前在棠舟府那种热络,让人不舒服。现在这样,却很暖心。”卓应闲看着聂云汉的眼睛,认真道,“让你有这样的疑虑,是我的不是。”
“暖心”二字令聂云汉心口一热,又听他把责任往身上揽,连忙解释:“我不是要你像我这样自己什么事都跟别人说。阿闲你已经很好了,心思单纯,待人宽厚温和,不必改变自己。”
卓应闲对他莞尔一笑,点点头。
“你也不必改变自己,想跟我说什么便跟我说什么。我不疑你,是因为此事是你专长,我听你安排便好。”卓应闲道,“毕竟我们已经是兄弟了。”
后面半句是他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似乎有些不妥。
算起来两人相处时间不过两日,照卓应闲的性子,不会跟聂云汉熟稔得这么快,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有点难为情。
可是他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追赶聂云汉的十五天里日日记挂,渐渐对这人不再生疏,况且聂云汉又是个自来熟,一来就坦诚相待、称兄道弟,还要替他救师父,这么不把他当外人,他当然也不好拒人以千里之外。
聂云汉聊起这个话题是有原因的。
平日里他打交道的都是兵,大家都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好了就勾肩搭背一起喝酒吃肉,不好就打一架出气,现在面对卓应闲这样寻常百姓,他反倒有点拿捏不住分寸。
他能看出来卓应闲生性敏感,又有些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冰冷,但接下来还要一起合作,必须要相互信任才行,还是得尝试着寻找到一种令双方都舒服的相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