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清道：“你知道什么是爱？”

“……”

这一回，谢恒颜终于陷入了沉默。

而游清却是嗤的一声，轻轻笑了，随后他站立起身，袖袍一扬，长叹一声，与那仍跪地的傀儡说道：“我说啊，傀儡……不如你来帮我一个忙吧。”

谢恒颜黯然道：“我什么都不想帮。”

游清道：“你会愿意帮的。”

谢恒颜木然道：“什么忙？”

“帮我……‘还债’。”游清懒洋洋地说道。

“……？”谢恒颜登时变得紧张起来，“还什么债？我不想……”

然半句话没能说完，游清已是回头转身，堪堪朝那傀儡粲然一笑——下一刻，神君有力的大手伸来，径直贴上谢恒颜的肩膀，并压低声音说道：“当然是，本神欠下的人、命、债——”

傀儡黝黑的瞳孔骤然一阵紧缩，还未及做出半点反应，忽只觉得背后传来一股子大力，紧跟着身体往前一倾，整个人便随之一个趔趄，浑然朝下疾坠而去！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虽只短一瞬间疾速下坠的疯狂涌动之感，但自谢恒颜有意识原来，几乎是头一次，感受某种堪称“落地投胎”的错觉——恍惚间他如是想道，若当真如此摔得粉身碎骨，倒也算是另外意义上的有始有终。

……不过很可惜的是，游清并未给他一个“终”的机会。

黑暗里，谢恒颜猛地睁开双眼，方落地时的五脏六腑齐齐震颤，几乎要骇他咳出一口老血——但是傀儡没有老血，他就只能狠命地干咳，甚至一度要将三魂七魄都咳尽的那种干咳，直到咳嗽时的风声溅得漫天草屑子纷飞，谢恒颜这才有所意识地察觉到，自己正身在一处下陷的大草堆里，身下都是绵软温暖的稻草，隐约泛着一股子太阳晒过后的香味，甚是舒适好闻。

谢恒颜正想说，这是谁家的草堆呢……下一刻，草堆外有灯亮了，彼时正值深夜，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带着哈欠的慵懒女声，幽幽的一路飘至耳畔：“这么晚了……谁啊？”

“不会是贼吧。”另一男声道。

谢恒颜浑身一僵，待要撒蹄子开溜时，眼前骤然亮起一道火光，黑夜里，忽对上一双全然陌生的眼睛，那是傀儡没见过的女人，一身最普通的农妇装束，简洁朴素的麻布长裙，再加光影下一副秀气而干净的脸孔，这会点着灯笼，看向草堆里的谢恒颜，眼底忽多出几分惶然的惊恐之色。

“抱歉，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