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斟长叹了声,方道:“……她是妖。”
谢恒颜这才回想起来,先前尚在永村海岛的时候,容十涟是如何与他们说的?
所谓璧御府的成夫人曲蓉一,乃是当年朝廷最为忌惮的“带印之人”——具体状况如何,容十涟不曾与他二人详说,但只凭借这样一段模糊不清的字眼,也足够判断曲蓉一的身份,一开始便并不普通。
究竟是妖,还是后天夺来的妖印?
谢恒颜想不明白,隔了片刻再去看印斟,发觉不知何时,他已贴着谢恒颜的肩膀,眯眼熟睡过去了。
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印斟在前赶路,谢恒颜同乌念在后睡着,要说不累是没可能的,印斟就算是个铁做的人儿,自然也有身心俱疲的时候。
谢恒颜想了又想,最后将身体蜷缩起来,依偎在印斟的怀里,小声说道:“夫君,辛苦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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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起时,谢恒颜习惯性地看了眼床边,这时印斟已经不在了,床头的外袍里衣等叠的整整齐齐,根本瞧不出昨夜有人来过的痕迹。
谢恒颜心说,这家伙想得还挺周到!一面又忍不住忐忑,白天山沟里外都是村民,印斟一人又能躲到哪里去?
总不能一直待在房顶吧?
正如是一番想着,忽来了人在外扬声叫唤,谢恒颜推开屋门上前一看,原是昨夜抱乌念回去喂奶的妇人,他记得她名字是叫曲汀,就住在隔壁不远处的小院子里,门前还挂满了一串串晒干了的药草。
“念儿现下如何了?”谢恒颜忙问道,“昨夜还有咳嗽不曾?”
曲汀道:“哪有这么快能治好的?你这孩子,昨儿咳了一整晚,还发着烧,现正在我屋里头熟睡着,如今烧是退了点了,药还没来得及服下……我给喂了些母乳,歇会儿再继续吧,我怕她会吐了。”
“那……”谢恒颜道,“让我去看看她吧,一晚没见着,我心里不踏实。”
“也成,你去看看也好。”
曲汀点点头,侧身让了路,引谢恒颜往隔壁去了。
翡石村的早晨,远比在外要多上一层朦胧的清雾,因着房屋全数建在山沟深处,一眼望见俱是绵延不断的山川,但其实并没有走多远,顺着泥路蜿蜒数步的距离,便能径直通向曲汀挂满药串的篱笆院门前。
彼时乌念搁放在小屋内间,曲汀另为她备了干净的床铺,衣裳袜子也都是新的,原先那些早已布满破旧不堪的补丁,还是最开始回来枫镇时,小绿替乌念亲手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