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说是僻静,“静”都只是表面功夫, 容家世代出登徒子, 此话并非民间谣传。容府上至家主容磐老儿,下至小厮婢子等一众底层鱼虾,一个个皆是能闹腾得很,偏又都是些腰缠万贯的浪荡人物,每逢出门之前, 只恨不能将“有钱”二字写在脸上, 摆明了叫人看得一清二楚。
出了容府后门, 再往前约莫三四里的距离, 便是内城最热闹的四条长街,入了夜的酒楼内外即是恒舞酣歌,器乐奏响声更与那阵阵欢声笑语缠绕不休,几乎一刻不曾有过停歇。
到如今这般一眼匆匆扫去, 内城夜时的四条长街俱是人满为患, 处处拥挤喧嚣, 确比来枫镇那处乡下小地儿要热闹许多。
彼时康问与容不羁二人,便坐在其中一间小酒楼里,一面听着姑娘唱曲儿,一面小口小口嘬酒,木制雕窗外正是一片灯火辉煌,远远朝楼底望去,整条长街字是纷纷攘攘,皆是黑压压一众人头攒动。
“我见近日城里格外热闹……人也突然变得多了。”康问说,“羁兄,你说天气这么燥,他们都在赶啥热乎呢?”
容不羁笑道:“过七夕呗,人家男女成双成对,你说他们赶什么热乎?”
康问一听,瞬间就愣了:“……七夕?”
容不羁仰头喝了口酒,道:“是啊,明儿就该是七夕节了……康小弟打算如何去过?”
“还能如何?”康问懒洋洋道,“前些日子师父要给我说亲来着,可我这人更看重缘分,只相信命中注定的良人……说亲说来的姑娘,又有什么意思?”
容不羁哈哈笑道:“你说什么?……缘分?可别闹笑话了,现哪还有人信这种东西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还讲什么命中注定?”
康问却不说话了,抬眼望向窗外,零碎散开的灯影,忽然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微有些沉了下来。
容不羁只当他还在为方才惨死的女傀儡伤神,遂想了一想,又对康问道:“康小弟,你要知道当年禁妖令下,但凡是与妖物相牵连的,哪怕只见一眼也会被人问罪。适才若非是我出手救你,将来一旦落下半点话柄,就算成老先生出面也保不了你。”
康问回过神来,不耐烦道:“哎,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一直说了,真烦!”
容不羁道:“不如哥明日带你上东街新开张的袖竹坊里瞧瞧?”
康问回头问道:“袖竹坊是什么玩意儿?”
容不羁嘿嘿一笑,抬手冲他做出一个特殊的手势,康问顿时色变,并露出十分嫌弃的表情:“哎呀,你怎么总喜欢去那种地方,逗小倌玩儿呢?一群大男人涂脂抹粉的,个个搽得跟妖精似的,看着就恶心得要命,呕……”
“你懂什么?”容不羁挑眉道,“玩女人玩累了,偶尔也该换换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