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斟点头称是,事后亦再未有半分多言。
然而当晚忙完一切回到屋中,还是难免为白天成道逢的一言一行,感到无比的困惑与烦忧。
——平朝城容府。那曾是与璧御府成家并驾齐驱的两大世家之一。
两家斩妖除魔的实力不分上下,但凡是成道逢能够做到的,容家人也必然不会有半分逊色。
当年来枫镇一带频频遭受凶祟作乱那段时间里,容家也没少在关键时刻向成家施以援手。只是事后两家各自过上了互不相干的太平日子,也就渐渐的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
而事到如今,成道逢倒突然想起要给容府送上一封书信。
别的不说,若单单只是为了叙旧,印斟根本不会相信——像成道逢这般难招惹的古怪脾气,又哪儿来这份闲心?
至于剩下别的理由,想都不用想,多半是因着事态严重,成道逢自个儿对此心知肚明,便只有主动去向容府寻求帮助。
但光从师父今日作出的反应来看,又不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因为他实在太平静了,完全一副十拿九稳的表情,好似并未对日后即将到来的祸乱感到不安。
那他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有什么事情是定要瞒着徒弟,迟迟不肯开口的?
印斟深吸一口气,一时只觉得脑袋太乱,完全装不下东西。
他转身推开房门,打算暂且歇息一阵,不再揪着那些问题胡思乱想。
但入夜的府邸实在太安静,印斟跨过门槛走回房间的时候,又情不自禁联想到另外一个人。
空盏楼那个叫谢什么的二愣子小倌,自打昨晚柳周儿出事之后,就再没见过他的踪影。
而今日晨时的空盏楼,已被镇民们联手拆了个彻底。按理来说,那小倌不认识路,又没有什么别的去处,应该还在镇里四下晃荡。
印斟冷笑着想,那厮缠人缠得打紧,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厚脸皮。这会儿青楼烧得一干二净,他没地方可以钻了,该不会又转头赖回了……
哗啦一声,墙角半人高的衣柜被印斟单手向外掀开。
一个极为诡异的想法尚在脑海之中抽丝剥茧,恰在此时,柜子里咕噜滚出一人软趴趴的身形——不偏不倚,嘭的一头撞进他怀里。
印斟:“……”
谢恒颜双目紧闭,正一起一伏睡得甚是憨甜。他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随意换上的薄衫,眼下烧得破烂不堪,像是半颗腌坏了的咸菜。
“起来。”印斟一把伸手拎上他的衣领,“谁准你睡衣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