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看着萧程,低声道:“我不知道是哪里给你的错觉,让你有了这种不该有的心思,且不说我是你的师父,你怎么对自己的师父……”
他似乎觉得这样的话很羞耻,到底是别过头去没继续讲,略过这一层,他接着道:“就算真正的心上人,也不该这样对待,谁会因为你的强势手段爱上你,萧程,你是我徒弟,你做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怪你,也不恨你,但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徒弟。”
“你走吧,你存了不想做徒弟的心思,那我便没有你这样的徒弟。”
他说完这几句,再也支撑不住,在石床上半跪下。
地上的萧程失血过多,整个人都抽搐起来。
裴翎取出自己的药丸,扔给他,就像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我知道这伤要不了你的命,你吃下药丸,不消两个时辰就能恢复。”裴翎皱眉道:“你一直问我为什么要修天阶,那我也告诉你,我必须要重新天阶,天阶是我的本体,不修天阶,我没有几日好活……如今已经被你打断,我想必也没有机会再重修第二次,这不怪你,怪我没有与你说清楚,一切都是我这个当师父的失职。”
说完,他重新凝聚起力气,一剑砍断了自己脚上的铁链,又一剑,砍断自己手上的铁链。
没了这两条链子牵制,他的情况好多了,这石床是疗伤圣品,他这些日子恢复得很快,一直防着萧程,才做出虚弱的模样,本来还需要几日才能动手,没想到萧程竟然与张一衍打了一架,给了他可乘之机。
临走前,裴翎又看了萧程一眼,眼神说不出的失落。
他以为自己收到了一个很合他心意的小徒弟。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萧程,你的心思,跟他们又有什么不一样?
他走到门口,地上的萧程却捂着伤口爬了起来。
他声音嘶哑,却仍坚持问道:“如果当年……贺彰……拜、拜你为师,对你有了异样的心思,你会与他、与他在一起吗?”
裴翎皱眉,这是什么问题?
“不会。”
“如果你修天阶那日,我没来,最后……是张、张一衍带你走,你会从他吗?”
“不会。”
“如果他将你囚在石室,断你双手双脚,戳瞎你的双眼,让你一辈子不见天日,你会屈服吗?”
“不会。”
“如果……”
“没有那么多如果。”裴翎转过身,眼中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是讲玉的,可有时候,石头也有石头的追求。”
不会就是不会。
风急雨骤,岂能使我摧眉折腰?
“好……好极了。”萧程头一次露出爽朗的笑容,他被裴翎刺了一刀,却觉得痛快极了,裴翎就是裴翎,他不会被任何人折辱污染,他会永远站在升仙台上,一身白衣,不染纤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