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宴苏的手已经举到嘴边了,他便乖乖就着手上的勺子喝了一口。
“前天看起来还好好的,怎么忽然病这么重,是什么时候着凉了,吹了冷风?”宴苏喂着粥,神情和语气都像往常一般温柔,听起来依旧是正常的关切问话——许寒星心头却忽然涌起一股不安,他不知道宴苏是有意还是无意。
但自己心中有鬼,就会止不住发慌,他总觉得今天的宴苏,从一出现就带着审视的态度,好像句句都在追问他的心。
宴苏的喂粥的手就贴在他脸侧,自然又感受到这次忐忑的紧绷,于是双眼再一次直直看过来。
“我……”许寒星不知所措,每次被这样凝视,他都觉得自己的所有隐秘心思正在被层层剥光。
“你什么?”宴苏平静地问,放下了勺子,目不转睛看着他。
不知怎么的,许寒星有点害怕,喉结动了动。
而眼前的非人怪物并没有如以前那样放过他,像是耐心终于用尽,眸光沉沉,收起了习惯性伪装出来的温柔笑容。
许寒星在突如其来的逼视下忍不住想移开目光,却又不敢像之前那样躲避。然后,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一些之前没有细想的事。
其实许寒星早就发觉,宴苏在大多数时候,虽然都面带笑意,却和真正温柔内敛类型的人类完全不同。他会将夸赞、喜爱、怀疑、不悦、惊讶等等情绪,都表现得十分坦然,同时,也能敏锐捕捉他人的情绪,有时他面带怀疑望着自己,却没有追问,当时以为是成功瞒了过去,现在想来,其实很可能只是在照顾自己慌乱的心情。
许寒星几乎算不清自己被照顾了多少次,此时骤然清醒,就发现,他好像总是在宴苏面前拐弯抹角、含糊其辞。而没有任何一位神明,会容许信徒用这样敷衍的态度赖过祂的问题。
许寒星心中一阵冰凉,脑海里不由得出现了一个好像完全和自己不相配,却很适合在此刻被用来形容自己的词:恃宠而骄。他想起自己甚至因为害怕,在隐藏自己的信徒身份,但宴苏其实应该早就发现了。
他抓着被罩的指尖不自觉有些微颤,然后听见宴苏最后问了一遍。
“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许寒星抿起唇,被子下的身体不由得微微蜷起了一点,刚刚因吞下温热银耳粥而感觉到难得有点舒适的胃部,现在则又开始止不住地轻微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