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怕落后,抓着山体,往前摸索,冰冷刺骨的积雪之中,他紧紧攀着草根、山石,一点点地往前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色逐渐放亮,他才瞧见了不远处的一处平地,几乎力竭的他纵身一跃,落在平台上,缓和了一会儿,这才察觉到自己双手指甲早就反卷断裂,鲜血从指尖流出,钻心的痛。
这处山间之地,云雾缭绕中,有一山门,左柱上书“天地似局”,右书“苍生为棋”。上面牌匾上写着三个肆意狂妄的大字——倾星阁。
他体力已到极限,却还是咬牙晃荡着站了起来,穿过山门,往云雾深处攀爬。又不知过去多久,云雾尽散,亭台楼阁显现。
古朴的庙宇回廊之间,烟雾缭绕,念诵经文的声音隐隐响起,悬铃在飞起的屋檐下随风叮当作响。
恍惚中恰似仙境。
“王爷回去吧。”不知何时,无忧子站在大殿门口,垂首而立,淡漠清冷地对他说。
赵渊前行两步,行礼道:“求仙尊为太初治病。”
“我心疼这个逆徒,曾为他调制丹药,让进宝斋送过去,他却拒绝了。如今他的病,无药可医。”无忧子说,“你应该知道的才对。”
“……他说过。”赵渊急促问,“难道仙尊也没有办法了吗?”
无忧子冷冰冰地笑了一声。
“我没有办法。”
赵渊撩袍子跪地,叩首道:“仙尊,求您……”
“你求我又有何用呢?”无忧子叹息一声,“他之死乃是命中注定。就算他不曾走火入魔,就算他能够克制本心,走到现在。可他的道,他的路,本就注定了要去死。”
“什么意思?”
无忧子掖袖而立,瞧着他,有些悲怜。
“他不会没有告诉你,为你逆天改命需要完成乾坤大卦的下半阕推演。”
赵渊愣了愣:“他说过……可这为何会让他身亡?”
“谢太初苦修二十载无量神功,真的是为了得道成仙吗?窥天改命,改变星轨,这样的事,难道不需要付出代价吗?”无忧子问他,“你觉得代价是什么?”
无忧子之言如惊雷轰顶。
赵渊呆在当下,竟无法言语,又过半晌,他才又道:“若说这一年来的颠沛流离教会了我什么,便只有一条——这世间没有绝境,陷入绝境的唯有人心。我绝不信无药可医四个字,仙尊可通天地、瞻往查来,难道就没有预料到这一刻吗?难道就让他活下来的路子吗?”
“有。”无忧子道。
赵渊一喜。
“乾坤大卦推演势在必行,若由谢太初入卦推演,则他必因窥探天道而耗尽阳寿。若王爷愿意,你顶替他做这卦中人……他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好。”赵渊毫不犹豫。
“皇位唾手可得。江山、权力、财富都近在眼前……只要让谢太初去死,你便可成为九五之尊、天下共主。你却愿意为了他,去做这卦中之人,以命换命?你可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