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赵渊整齐一贯,抱拳一鞠到底。
数千人下马叩首。
接着齐声欢呼。
萧绛带着朱全昌将韩传军的人头奉上,这个叱咤北边的巡抚大人,如今只剩尸首被塞在一个麻布袋子里,让人提溜着回了开平。
尸首面色灰青,恐惧恰到好处的凝固在面上,赵渊差一点便没有认出他……
在天寿山下那个夜晚,就是这个人,身着重甲,将父亲和哥哥的头扔在了血水之中。
而靠着阴谋斩杀了开平战神的人,如今又死在了开平,毫无尊严的躺在野地与废墟中。
这一路走来,赵渊瞧见过无数死去之人,他们面上的表情……与韩传军此时亦没有什么不同。
“王爷大仇得报,还应克制悲恸。”萧绛劝慰他。
赵渊回神,他抬头看去,队伍中不见谢太初与阚玉凤的身影。
“玉凤还在北山,收拾战局。道长……”萧绛犹豫了一下说,“道长在外面敌营中,清点田允恩残部……晚上有庆功宴,玉凤会回来,可要等道长一并?”
赵渊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个犹豫。
“不用了。”他道,“辛苦了这么些日子,过两日又要拔营离开,平静的时光太少,应该让将士们放松一下。天色暗了便开始吧。我等他。”
*
多日来的大雨终于停了。
在开平这样的地方,雨停后,很快地上的水汽便被沙地尽数吸收,变得干燥起来。
在旧城池内外,夹起了数个巨大的篝火,上了黑火油,天色不曾完全暗淡便已燃起了熊熊火焰。
刚刚从敌人手中夺得的粮草辎重让宴会增色几分。
烤得冒油的猪肉。
浓香四溢的美酒。
有些人拿起了马头琴,唱起了在阴山时学会的情歌。
当兵的没有酒量不好的,便是最克制老成的阚玉凤也被灌了半坛好酒。
大家喝得酩酊大醉、肆意妄为。
因为这一刻,这样的夜,是难得平和安全的一些光阴。
不需要担心敌袭、更无需操心生死。
坐在营帐内的床榻上,安静的聆听荒腔走板的歌声、还有人们谈笑的话语,直到账外有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这样的脚步声已经让赵渊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