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原本……有一对铜狮子。”他忽然说。
陶少川去看,那对铜狮子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一点融化的底座,剩下的怕是都让人偷走了。
两个铜狮子间,便是曾经的肃王府大门。
红漆金钉兽面摆门。
曾经这里宾客往来络绎不绝。
赵渊踩着砖瓦废墟从那不存在的大门走了进去……荒芜中,他似乎看见记忆中的肃王府。
“王爷……”陶少川有些不安,喊了他一声,“雨下大了,我们回去吧。”
年轻的肃王并不理睬,他穿过瓦砾,越走越快。
陶少川只能狼狈跟着他。
剩下墙壁的回廊,又过那些曾经记忆中的院落,有母亲的、大哥的……还有家中其他亲眷曾经居住。
路边湿哒哒的那些枯藤下,安静爬过许多壁虎。
只剩下断壁的穿堂上,有燕子衔泥做成的巢。
叠石山上的书斋中,他与大哥在同一个夫子的课上走神。
还有藏书阁、映日厅、泗水台、回枢堂……
每一个建筑,都曾在岁月中沉淀了无数的过往,又叠加着属于肃王宗亲的新的回忆。
这座王府从未这般安静。
更不曾这般萧瑟。
赵渊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他穿过了水榭,还有假山、凉亭……猛然停下了脚步。
陶少川气喘吁吁地跟过来,发现眼前一片开阔。
“王爷……”陶少川没敢大声惊扰他。
因为这一刻他的身形太过悲戚孤寂。
过了一会儿,有脚步传来,这脚步声赵渊熟悉,便没有回头去看,很快的,一把伞遮住了淅沥的雨水。
接着有人轻轻擦拭他的肩头。
是谢太初。
“这里原来是镜湖。”赵渊道,然后他又指了指湖边的一棵枯树,“那里……有一株上百年的石榴树。每年秋天……都会结好多石榴。”
石榴又大又圆,沉甸甸地把每一个枝头压弯。
中秋前后,一家人便摘了石榴送给王府内的亲眷仆役。
总是大哥爬树。
母亲会在树下备上其他瓜果和月饼,笑着让大哥小心一些……
曾经的一汪碧波,只剩下了浑浊的一洼死水。绿色的藻类覆盖在湖面,死寂的犹如这倒塌的肃王府。
那颗石榴树,只剩下被火烧烟熏后漆黑的树干,歪在池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