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逐前几日所言还在耳畔。
——霜降前不会再见了。
——你……多多保重。
“你——”
他开口想要质问,可声音卡在喉咙中,一个字竟然都发不出来。沈逐如今面色冰冷,瞧他如陌生人一般,只瞥了一眼,便转身走近天子大帐,单膝跪地抱拳道:“王爷,厂公,不出所料,皇太孙果然自延寿寺北上欲往肃王处求援。如今已将赵浚擒回,等候发落。”
“好。”舒梁的声音从帐中传来,“请太子殿下过来吧。”
沈逐应道:“是!”
他转身离开,片刻后。从太子帐曾经所在的位置有人过来,待走近了,就着昏黄的灯光,才瞧见是沈逐并几个锦衣卫押着太子过来。
赵渊一惊:“太子!”
赵浚亦哭喊:“父亲!”
太子发冠散乱,衣领亦被拽散,身上有些脏污之处,显出从未有过的狼狈姿态,然而他却尚算镇定,在天子大帐前笔直站定后,这才回头看了看赵浚赵渊二人,叹息:“命有此难。”
赵渊趴在地上,双腿孱弱无力,只能抬眼看他,听他说完这句泪便奔涌而出:“二叔!”
“哭什么。”太子说,“老赵家孩孙有肝胆,不许哭!”
“该哭的。”帐内传出一个人声,接着帘子掀开,舒梁率先出来,又侧身垂目提着门帘,像是恭敬等待着。
片刻,账里面便有人缓缓踱步而出。
乃是太子的孪生兄弟。
——宁王赵戟。
第11章 应绝后患
宁王赵戟面容与太子有五六分相似,带着大气端庄之姿,只是若多看两眼便觉得有些不太舒适,兴许是他一双眼睛里带着太多的欲望和阴霾,因此有些让人心寒,遂不敢再看。
“该哭的。”宁王瞧着太子说,“这会儿若不哭,一会儿就没机会了。”
“父皇呢?”太子脸色苍白问他。
“还活着。”宁王轻笑一声,“还能口述个遗诏、盖个大印。”
“你——!”太子气得发抖,“赵戟,你疯了吗。为一己私欲肆意杀戮,今日行在中死了多少无辜之人?你还不收手?”
“我可以收手。”宁王说,“太子之位让给我,摄政之权交予我。我便收手。”
“孤是嫡长子,自幼便被册立为太子。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懂!你身为皇弟不忠心为国贴身侍奉,反而举兵而反,囚禁天子,逼太子让位……你想干什么?”
“你我同是顺穆圣皇后同胞所生,只因你早了我几个时辰出生便成了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成了太子。而我呢,本应出生时被溺死……若不是那会儿母后还有意识,求了陛下当场封我去了边疆做藩王,我便已成孤魂野鬼。”宁王道,“我既出生,母后随即却死于大出血。皇帝不喜我,虽不杀我,我却成了那个不详之人……三十年多年来,我受尽白眼冷遇。便一直没想明白……为何……这究竟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