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扶着腰,点头到:“是,是。”
胡县令急得转了两圈,倏地停步,问道:“可说了是什么事?”
师爷摇头:“瞧着不像是好事。”
胡县令愁眉苦脸地换了官服,一旁美婢的温声安慰也听不进去,一步三喘地跑到了会客厅,就见里头或坐或站了不少人。
他捋了捋衣裳上的褶皱,深吸一口气,走进了会客厅,像模像样地向裴堰行礼道:“裴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裴堰站起身,将折扇指向一旁椅子上坐着的老妇人,道:“胡县令可认得此人?”
“这……”胡县令瞧了瞧,又走到她面前躬身细看,犹豫道:“回大人,下官没见过……”
“咳!”
众人的视线纷纷集中在师爷身上,师爷欲盖弥彰地偏过头,又咳了几声,假装自己嗓子不好。
胡县令接到了暗示,可实在想不起来,挠了挠头,拼命给师爷打眼色。
师爷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走过来,在胡县令耳边低声道:“昨夜大人回来喝醉了,她正好在县衙门口敲鼓,被你叫人扔出去了。”
胡县令:“……”
他恍恍惚惚记起来,是有这么个事儿,可他记得那是个要饭花子啊……
这屋里除了沈绎青都是有功夫在身的,耳聪目明,这说的话自然也瞒不过他们。
李云山冷笑一声,道:“好一个昏官。”
他行走江湖,是刀尖舔血的角色,身上有煞气和凌厉的压迫感,让胡县令一个哆嗦。
沈绎青给老妇人续了杯热茶,道:“县令大人在这里,老人家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那老妇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扣了三个响头,把胡县令惊得脸上的肉都惊慌失措地颤了颤,眼珠子在这一屋子不好惹的人身上偷偷瞧了眼,结结巴巴道:“你……你说吧。”
“民妇方氏,三日前带小孙子从灵溪县去葛县投奔亲戚,前日遇上下大雨,就进了一家客栈躲雨……”
方氏家里遭了人祸,儿子儿媳都客死异乡,只剩下和小孙子和她这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妇。她实在没本事养活小孙子,就想着去亲戚家投奔,路上仅有的盘缠花光了,没钱住店,又下起了大雨,只能求店家行行好收留他们一夜。
那店家也是个心善的,答应让他们在大堂待上一宿,她不敢给店家添麻烦,就缩在角落里,孩子饿得直哭,她也只能用筷子蘸了凉水喂他。
之后的事沈绎青他们就知道了,孩子实在饿得难受,扯着嗓子哭,她也饿得头昏眼花,虽有人嫌恶他们,可也有好心人相助。沈绎青给了她几块茉莉花糕,那于她而言是大恩,她牢牢记住了沈绎青的模样。
入夜后,住客都回了房,她就在大堂角落里缩着,大堂里的烛台让小二哥给吹了,四周黑黢黢的,她什么也瞧不见,摸索着咬了一小口茉莉花糕,又将糕点塞回了怀里,摇晃着小孙子哄他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