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朗嘉措这边的喇嘛和寺庙一直跟英国方面关系良好,所以这次,他们和行政院一样遭到了民众的唾弃,就连一些大贵族也倒戈相向,一时间声讨英国人和彻查各大寺庙的呼声一波高过一波。
行政院以前就喜欢捧英国人的臭脚,寺庙也不再可信,所以大家把目光纷纷投向另一个声望极重的人,郁楚昂,平林嘉措活佛,对啊,他们还有一位真正的活佛在民间呢。
常平几乎是亲眼目睹着事态是如何一步步发展的,别人不了解这位国师大人,觉得他是一朵出淤泥不染的白莲,可常平却几乎可以肯定,从寺庙主持被烧,到火烧到英国人身上,再到牵扯出各大寺庙和行政院,后面每一步都有着郁楚昂的身影。
只看既得利益者是谁就行了,郁楚昂这一招几乎拉下去了所有人,只他一个高坐神坛,这还不够明显吗?
等常平离开拉萨返回上海的时候,郁楚昂已经稳坐藏区唯一活佛的位子了,他这个活佛跟以前受驻寺喇嘛辖制的活佛可不一样,手下不仅有为数越来越多的卫队,还有着说一不二的作风,在对待英国人的态度上,更是要强硬上太多。
不仅如此,他还深受藏区民众爱戴,就连暑期回家探亲的扎西才仁,提起他来也是一副向往崇拜的表情。
回到上海,常平第一时间去跟郁自安汇报情况。
郁自安坐在办公椅上,手里闲适地转着笔,问道:“怎么样?见到郁楚昂了?”
“见到了,担心国师认出我,所以我只是远远瞧了一眼,国师看起来,比在大楚的时候年轻很多,跟您现在的年纪差不多,在相貌上,跟您有七八分相似。”
七八分相似,也就无怪乎陈效勤一眼觉得两人有亲缘关系。
“其他呢?他最近在干什么?”
常平斟酌了一下,把自己在藏区听到的有关国师的传闻都说了一遍,除此之外,还有在拉萨发生的一应事情,虽然没有明确证据,但他觉得跟国师脱不了关系。
郁自安听完嗤笑一声:“你的猜想大概率是没错的,这事绝对是郁楚昂的手笔。”
不过把他留在藏区跟英国人斗智斗勇也挺好的,郁楚昂要是真能大发神威,把英国佬和印度阿三赶出藏区,那也算得上是功德一件呢。
现在大动干戈跑去人生地不熟的藏区对付郁楚昂,根本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不如就放他在藏区慢慢发展,看看将来是个什么结果。
郁楚昂这边的事告一段落,兴国军校第二学期已经开学了,郁自安还筹备着想办一个少年军校,招收十一岁至十五岁的孩子入学,沐颜化妆品公司的钱一拨拨地打在军校账上。
郁自安在饭桌上常常笑称自己是吃软饭的,嘟嘟长高了一截,闻言说自己将来也要吃软饭。
沐颜就笑,问他:“儿子,你知道吃软饭是什么意思吗?男子汉大丈夫可不兴这样的啊。”
嘟嘟拍拍鼓起来的肚子,往椅子后面靠了靠,端起一碗汤顺顺口,接着不慌不忙回答沐颜:“那有什么不知道的,爸爸是吃软饭的,舅舅是吃软饭的,我将来自然也是要吃软饭的。”
“什么?什么叫舅舅是吃软饭的?”沐颜惊讶道。
要说郁自安经常调侃自己吃软饭,给嘟嘟记在心里了,可沐苏城远隔重洋,嘟嘟这孩子干嘛这样说自己舅舅啊。
“吃舅妈的软饭呗,跟爸爸一样的,我将来找个媳妇也要吃软饭,软饭好吃。”
沐颜这下是真好奇了,“舅妈?你哪来的舅妈?”
她哥哥不是好好在国外上学吗?没听说他交了女朋友啊。
嘟嘟就数落她:“亏您还是当人妹妹的,一点也不关心我舅舅,就是上回,我给舅舅打电话,那边一个女的接的电话,说是我舅妈。”
沐颜是真的不知道这事,她坐直身子,侧向嘟嘟追问道:“你们都说什么了,快跟妈妈说说。”
嘟嘟摆摆手:“没什么,只说了这一句舅舅就把话筒拿过去了,我问他他不跟我说,我自己听见那女的好像说给舅舅买了好多东西,舅舅这不是吃软饭吗?”
嘿,这孩子说得沐颜一下子好奇了,可美国那边正是军校上课的时候,得等哥哥放月假的时候才方便给他打电话。
沐颜心里很开心了,嘟嘟眼看着都是个大孩子了,哥哥那边还没个动静,她自然也是有点着急的,这下好了,多少有点恋爱的苗头了。
眼看着哥哥那边刚有了顺心事,沐颜第二天还保持着好心情呢,结果才到公司没多久,就听有人通报外面有位姓陈的女士想要见她。
姓陈?沐颜思索了一下,在窗口处向下看去,一眼就看到陈爱芳穿着一身旗袍,挎着一个珍珠小包,正在下面走来走去。
“告诉她我没空,让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要是赖着不走的话,叫保安轰出去。”
叫人出去传话之后,沐颜就在上面看着,眼见着陈爱芳被人赶出去,她微微勾起唇角,继而叫了罗二进来。
“你去打探一下,看看沐家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罗二应声出去,他和唐酒这次都被编入了军校学习,来沐颜这儿是跟另一班人轮流的,基本上一个月就轮四天。
今天刚好到他轮值,沐颜便使唤他去打听。
沐家从去年那几个族老拖家带口的找来,其实日子就一直不好过,沐家那几个老的仗着年纪大,使劲儿地给陈爱芳出幺蛾子。
不仅在邻居媒体面前败坏他们的声誉,还带着全家老小全部入住沐家,族老们有一段时间还一直赖在医院,一天好几趟地等着沐拓和陈爱芳照顾。
但凡他们有哪天不来的,那可就完蛋了,几个老不修的就对着医院的医生护士哭诉自己的悲惨,说后人不孝顺,好不容易陈爱芳哄着人回去了,他们也是见天的作,连带着他们的儿媳孙媳儿子孙子老伴都跟着一起作。
陈爱芳实在受不住,提出花钱给他们在外面租一套房子,让他们搬出去住,这样也能方便些。
可她话一出口,直接便被一个老婶啐在脸上,那当真是一口浓痰直接呼到脸上了,可把人恶心个半死。
老婶嘴里还叫骂着:“你个狠毒的毒妇,我们才来几天啊你就看不惯了,我嫁进沐家的时候你还在你娘怀里喝奶呢,怎么,你当这沐家就是你们这一支的,你个不要脸的,当时沐拓原配才死了几天,你就上赶着进门了。
谁知道你那儿子是不是之前早就怀上的孽种,要搁在以前,你这种女人,沉塘都是好的,也是我们沐家宽厚,竟然容了你这样的女人进门,真的亏了德行了。”
陈爱芳气疯了,她不仅被那一口浓痰恶心得不行,还被这老女人的话气得一愣一愣的,这些人可真是给脸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住的是谁家的地盘,一家子的吃喝又是花的谁的钱,竟然敢在那里大放厥词,她一巴掌就想打过去。
可沐拓及时拦住了她,对她摇摇头,这巴掌真的要是打下去,这些人大概要把他们家闹个鸡犬不宁的,何况老婶年纪大,豁得出去,只要她往门口地上一坐,声泪俱下的哭诉一番,明天沐家主母殴打长辈的新闻怕是就要上报了。
老婶看见陈爱芳高高扬起的巴掌,顿时往前逼近,语气咄咄逼人:“怎么?你个小娼妇还想打我啊?来,你打啊,我就站在这里让你打,完了也好让人看看咱们沐家的家风家教。”
陈爱芳在沐拓的逼视下终于退了一步,手轻轻落在老婶发边,嘴里强忍着怒火说着软话:“这是说的哪里话,您看您想的,我是晚辈,怎么会对您一个长辈动手呢,我只是看见您头发上有个东西,帮您拿下来而已。”
老婶自然知道她在睁眼说瞎话,可好歹对方向她弯了腰,她说了几句风凉话也就过去了。
等安顿好老婶,陈爱芳跟着沐拓回到房里才放下伪装,气急败坏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一天天的个个都跟祖宗一样,老爷,您快想想办法啊,难道就由着他们在咱家作威作福,媛媛在外面交际人家都不喜欢带着她了,再这样下去,谁还敢跟咱们沐家结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