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沐颜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她怎么不知道郁自安去北平一趟还惹了这样一株艳丽的桃花,竟然还这样大咧咧地找到她这个正宫面前来,这合适吗?
萧曼冉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沐颜面前将心底的话脱口而出,不过话说出口她也不后悔,她性子本就这样直爽。
沐颜皮笑肉不笑地往后倚靠在椅背上,双肘在胸前交叉,“所以呢?我就长这样,萧小姐还满意吗?”
“沐小姐确实有一副好相貌,您不必对我有太大的敌意,毕竟我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喜欢上一个人而已。”
“这是需要我夸夸您吗?说实话,不是我自夸,虽然您谈及喜欢我先生,可我家先生并不会对我以外的人有所青眼,所以对您的敌意还谈不上,我只是觉得您此举非常失礼,您喜欢一个人是您自己的事,大可不必非要炫到我面前来。”
萧曼冉脸色微微凝滞,继而一笑,凑近了一些,“您一点都不觉得担心吗?我自认为自己长得不差,还是美国名校毕业,家世更是出众,只是输在了认识郁先生的时间上,若我早一些认识……”
“不”,沐颜打断她的话,神情不以为然,“就算你更早认识我先生,他喜欢的人同样不会是你,这点我很确定。”
“沐小姐这样自信?”
“不然呢,您想听到我诚惶诚恐地承认自己不如您吗?萧小姐,您说自己毕业于美国名校,还出身北平名门,请问您的教养便是喜欢上有妇之夫后,来他的妻子面前找存在感吗?
当然,我先生确实长得一表人才,喜欢他的人应该很多,您眼光确实不错,可您不该到我面前来说这些,您指望我给您怎样的回应呢?”
萧曼冉沉默了一瞬,继而开口:“沐小姐,其实我没打算干什么?也没想从您这里得到任何回应。”
甚至郁自安根本不知道有她这个人,她只是陷入了自己一个人的热恋之中。
想到这里,她突然起身离开,沐颜看着被关上的房门,被这位萧小姐一惊一乍的作风无语到了,什么意思,突然来又突然走,这是玩呢!
真是的,大清早的好心情就这样被败坏掉了,虽然她并不相信郁自安会做什么,但毫无疑问,萧曼冉的话还是对她产生了一些影响,所以还上什么班啊,出去逛街换换心情。
萧曼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从沐颜那里出来,她陷入深深的自我厌弃之中,觉得自己一个受过教育的高知女性,怎么会像外面养的情妇一样找到人家正牌妻子面前,可有些情绪,又是她自己无法控制或者说不想控制的。
“萧小姐?您没事吧?”
林婉黎的车子驶过九江路的时候,正好看见路上失魂落魄的萧曼冉,萧曼冉当时已经快走到马路中间了,来往的车子虽然不多,但还是挺危险的,林婉黎见状便让司机停车叫住了她。
“哦,聂太太”,萧曼冉抬头,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马路中间,她连忙道歉,觉得自己可能挡住了人家过路。
林婉黎温和地对她笑道:“没事的,只是萧小姐看起来心神不宁的,还是当心一点为好,您这是去哪儿,要不要我让司机送您一程?”
萧曼冉这会儿只想独处,所以婉言谢绝了林婉黎的好意,继而重新走回边上的人行道上。
而林婉黎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人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聂新元最近新婚燕尔,不仅姻缘上受人艳羡,而且在事业上,他也取得了不小的进步。
经过岳父林一雄的操作,他现在已经成功进入了上海市政厅当行政秘书,上面的总秘对他态度很好,市政厅的老一辈官员也都很看重他的样子,平时处理事务对他毫不避忌。
有的甚至愿意手把手教他,只有李叔林,看着对他一个小辈很是照顾,可这种好总让人觉得隔着一层。
至于聂总长出兵讨伐滇桂军阀的事,却没有上次对江浙一战打得顺畅,一来滇桂地处西南,连绵的大山和割据的势力众多,地形地势复杂,想要取胜很不容易。
二来吸取了上次江浙战败的教训,滇桂腹地各个大小军阀竟然放下前仇,一心团结起来对付国府的军队,所以战事进程极为缓慢,其他各地的军阀纷纷唱衰国府。
这段时间聂总长那里压力极大,直到郁自安已经从苏俄那里回来了,国府大军在滇桂方面还是胜败不定,双方拉锯僵持不下。
“我看这仗这么打下去,没有一两年功夫分不出胜负。”
贾成列至今仍对江浙温家怨念不浅,看看人家滇桂方面,兵力和后备都比江浙要差得多,可自开战以来已经两个多月,国府至今仍未占据任何一所大城市。
“老贾,你还惦记着温家呢?可别再想这些了,又不是你的错,要是他们肯听你的建议,也不会这般兵败如山倒,行了,收拾一下,还要准备招生用的宣传册呢。”
贾成列摆摆手:“写文章的事可别找我,找老陈去吧,我去外面转转透透气。”
“嗨,你个老贾,偷懒倒有一套。”
这会儿已经到了年根底下,外面刚下过一场雪,上海下雪的时候不多,所以贾成列很喜欢欣赏这几天的山间雪景。
军队的生活果然不适合他,自从答应到军校任教,这段时日他过得那叫一个舒心啊,沐颜虽然在别的方面帮不上忙,可她知道招揽人心的重要性,所以每逢过节,都会给军校请来的老师们准备节礼,东西虽然不甚贵重,可胜在心意诚挚。
这些老师们也投桃报李,都快过年了还自发来学校提前准备开年后军校招生和开学的事情。
郁自安从苏俄考察回来还带了好几个苏联人,一个个都是满脸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把他们安顿好之后,他回家想好好跟分别了一个多月的妻子亲近一番,结果却被她一把推开。
“这是怎么了?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谁惹我们家宝贝生气了,跟我说说,我帮你出气。”
沐颜目光凉凉地看着他:“难道不是你惹我生气嘛。”
郁自安一愣,继而笑道:“是不是嫌我走得太久了?想我了?”
沐颜没好气瞪他一眼,“怎么跟你儿子一样自恋啊,郁自安,你跟我说说,你前些日子去北平,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北平?郁自安想了想,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他只是去航校找了两个人而已。
见他一头雾水的,沐颜决定提醒他一下,“你认不认识北平萧家的人?”
“萧家?不认识,倒是听说过,但我没跟萧家的人有任何往来啊。”
“那就奇怪了,你走之后,北平萧家的小姐来找过我,说她对你一见钟情。”
郁自安眉头紧皱,这是干什么?哪来的什么萧小姐,这不是害他吗?他都不知道这位萧小姐长得是圆是扁。
“确实不认识,我会让常平去查查的,你还不知道我嘛,有你珠玉在前,我根本不会喜欢其他任何女人,就算将来老了,在我心里,你也一定会是最可爱漂亮的老太太。”
郁自安这么说了,沐颜其实也就信了,他本就不是会撒谎的人,而且也不屑对这种事情撒谎,这一茬就算暂时揭过去了。
不过在年节时,郁自安带着沐颜和嘟嘟去李家拜年,却在李家见到了一个从藏区来的人。
这人叫陈效勤,前朝武备学堂出身,是李家的远亲,曾被派驻藏区戍疆,文采武功都是人中翘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