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妇人哭得更为凄惨,眼泪扑簌扑簌往下落。
“好。”霍酒词答应下来,沉声道:“你把她的卖身契给我,顺道合离书也写了。从此以后,她与你再无瓜葛。”
男人交出卖身契,匆匆写下合离书,拿过银票便走,瞧也没瞧妇人一眼。
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霍酒词有些气,“楼叔,你是不是有话说?”
张别楼直言道:“老朽没有话多,只是觉得小姐给多了,三百足够。他接受五百的价,必定也能接受更低的价。”
“嗯。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人,我一定往死里压价。”语毕,霍酒词蹲下手,朝着妇人伸手。“姑娘,起来吧。”
妇人害怕地抱紧自己,没敢动作。
看得出来,妇人已经哭许久了,眼睛肿得跟个桃子一样。无奈,霍酒词只好放柔声音,“你不要怕,我不会强逼你接客,但我也是个生意人,不做亏本的买卖,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妇人面露诧异,缓缓收住了眼眶中的泪。“真的?”
“我是当今太子的正妻,你觉得我会说话不算话么?”霍酒词反问。
妇人呆呆地看着霍酒词,她晓得,眼前这个比她小上五六岁的姑娘是太子妃,也是第一首富卫焚朝的亲妹妹。她怯怯地伸出手,将手放在她掌心。
*
妇人梳洗沐浴去了,霍酒词闲着无事便开始琢磨挣钱的法子。她要挣钱,就得另辟蹊径,要做其他人没做过的。
比如什么呢?
她望着窗外的蓝天陷入沉思,想个新法子还真不容易。违背律例的事,她肯定不能做。
近来,桃夭布庄推出了一套金丝彩衣,用料精致华丽,十分吸引人,也就是从按日开始,归云布庄里的人流少了四层。
她寻不到好裁缝,也只能先花色和新布料引人。
“咚咚咚”,有人敲响房门,“小姐,人已收拾妥当了。”
霍酒词被拉回思绪,开口道:“进来吧。”
“吱呀”,丫鬟推开房门。
霍酒词侧眸看去,妇人洗净之后五官更清晰,确实貌美,当得起五百两的价。
妇人不怎么好意思瞧人,默然低头盯着自己的绣鞋。
“别站着了,坐吧。”霍酒词起身,主动拉着妇人坐下,又示意下人给她倒茶。“你叫什么名字?”
妇人扭扭捏捏地坐下,手脚僵硬,整个人显得很是局促,也不怎么敢触碰茶杯,像是怕弄脏它一样。
霍酒词看出了她的拘谨,也不催促,自己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这茶叫安神茶,能安定人的心神,你要不要试试?”
妇人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捧起茶杯,只微微喝了一小口。她依旧低着头,小声道:“回太子妃,我,姓宁,叫,七娘。”
“七娘?”霍酒词心想,这名字也太随意了,不过想想也是,父母都将她当成货物卖了,哪儿还会在意名字,“家中排行第七?”
宁七娘点头,紧紧抱着茶杯。
“不用喊我太子妃,这是在外头。”霍酒词瞧了瞧她,柔声道:“你平日里在家都做些什么?”
听得她的话,宁七娘颤了一颤,哑声道:“民女在家,洗衣做饭,打扫院子,偶尔给人做做衣裳,绣绣帕子,补贴家用。”
霍酒词找抓住其中几字,追问道:“你会缝衣裳?”
“会是会,不过民女手艺一般。”宁七娘如实道。
“会做便成,有个养活自己的手艺。”霍酒词扯开嘴角。她愁,归云布庄里不缺裁缝,偏偏就缺一个慧眼独到的裁缝。
她久不说话,宁七娘慢慢抬起头,祈求道:“太子妃,民女不想接客,只要太子妃愿意,民女做什么都成,端茶倒水洗碗洗衣打扫茅房。”
霍酒词哭笑不得,“我不是说了么,不会让你接客的,你怕什么,还是说,你觉得我是那种不讲信用的人?”
“民女不敢。”宁七娘讷讷地看着她,略有羡慕。
“既然你会做衣裳,那我便安排你去绣坊,你先去那儿学两日,能做就做,不能做再试试其他,吃穿住宿跟其他绣娘等同。”霍酒词也不和她拐弯抹角,“至于工钱,我可就不发了,你觉得如何?”
要真能培养一个裁缝师傅或者绣娘出来,她肯定是挣钱的,但要是宁七娘资质平庸,做一辈子也就刚好能还清五百两银子。
宁七娘忙不迭点头,跪地道:“谢太子妃的大恩大德,民女没齿难忘,愿意做牛做马回……”
“快起来,我不用你做牛做马。”霍酒词扶起她,“你看,我也不是白帮你,你得给我干活。”
“嗯。”宁七娘含泪点头。
*
夜里。
霍酒词回到东宫,一路上,宫女太监都在窃窃私语,还时不时往她瞥几眼。她觉着奇怪,仔细摸了摸自己的脸。
光洁软滑,没东西。
如此,她更奇怪了。
进屋后,她第一眼看到夕鹭。夕鹭又惊又喜地坐在轮椅山,手里拿着一道金灿灿的圣旨。霎时,她心口一跳,隐约猜到了什么。
该来的都会来,只是,她没想到裴知临的动作居然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