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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2 / 2)

“他父亲是我府里的园丁,他子承父业,也喜欢整日摆弄花花草草。我们从五岁起相识,是青梅竹马,他儿时长得白白净净的,我喜欢逗他,总喊他小白脸。那个时候,他每日都会采一枝最好看的花送到我的房门口。清晨,我一打开房门便能看到那枝花,几乎不重样。那样单纯无忧的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候。”说到此处,林笙歌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满脸娇羞。

霍酒词静静听着,一个字都没说。其他不管,单说这一刻,她相信,林笙歌说的是真话,因为少女娇羞的神情很难装出来。

“等年岁再大一点的时候,他身量高了,性子也变了,整个人英气了许多,也硬气了许多。而我再喊他小白脸时,他显然不怎么高兴,却又碍着我的身份接受了。”林笙歌偏着头,视线渺远,似乎正在看着远方虚无的东西,“我心悦他,但我并不清楚他是否心悦我,几次想问都被人打断。后来,边关战事告急,士兵死伤大半,圣上广发告示招揽新兵,当时,帝都城里弃笔从戎的公子哥不在少数。他说自己要从军,我父亲准了。他走的那天,我整整哭了一天一夜,眼睛肿得跟桃子差不多。”

林笙歌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她眼中早已泪水肆虐,却强忍着没落下来。

“……”

霍酒词等了许久,林笙歌都没开口。“然后呢?”终于,她忍不住问了,听故事听到一半实在难受。

“后来?”林笙歌讷讷地念着这两字,整个人跟失魂魄一般,“起初,我还能收到他的书信,说是打仗很辛苦,吃不好睡不好,还会受人欺负,但这是为国尽忠,他绝不反悔自己的决定。他还说,自己会跟着大军打胜仗,回帝都城后一定能封官加爵。到时,他有话要对我说。收到这封信时,我欣喜若狂。”

霍酒词默念,通常来说,故事到这儿一定会发生转折。

果不其然,只听林笙歌道:“然而四封书信之后,他再没寄过书信回来。我想,他大概是死在战场上了,否则我想不通他不寄信的理由。可我又不信,不信他会死在战场上,我一天一天地坐在窗户口等他的信,直到及笄,圣上赐婚,我也没等到他的心。呵,我是什么身份,即便不喜欢,也得嫁给大皇子。五弟妹,我真羡慕你,羡慕你跟五弟两人情投意合。”

然而林笙歌越说,霍酒词越是不明白。既然她心里有人,为何还执意要治自己的病,她是喜欢上裴知逐了?

林笙歌看出了霍酒词的疑惑,直言道:“我不是喜欢大皇子,而是想尽早给他生个孩子,如此,他便不会再折腾我。倘若父皇准许,我会与大皇子合离。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去边关找那个人,不管是生也好,死也罢,我都想找到他。”

霍酒词不语,是不晓得说什么,也不晓得该不该说。不管怎么说,谨慎些总是没错。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不知不觉中,外头的夜幕落下了,犹如罗网一般,笼罩着繁华的帝都城。

第79章 黑衣杀手

“哎呀, 怎么这么晚了。”说着说着,林笙歌往外头瞥了眼,面上神色变幻。

霍酒词顺着林笙歌的目光往外头瞧去,夜市灯火萧条, 确实是晚了。算起来, 两人约莫聊了两个时辰,饭点都过了。“咕噜”一声, 她的肚子响起。

林笙歌望向霍酒词, 捂嘴轻笑,“对不住, 拉着你聊了这么久。我都忘了,你个大忙人还没用晚膳呢。”她站起身, 伸手做了个“请”字,“五弟妹, 走, 我请你吃洪记的馄饨,皮毛肉多,汤汁浓郁。”

“其实我不是很饿。眼下时候不早,大嫂你该回……”没等霍酒词说完,“咕噜”, 她的肚子又响了。“嗯嗯。”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暗自懊恼,自己的肚子可真会响。

“噗嗤”, 林笙歌弯起嘴角, 上前道:“他今日不在, 我回不回去都不妨事, 正好, 我也饿了,我们一道去吃馄饨。你浪费时间听了我这么多牢骚,怎么说,我也该答谢你,不是么。”

“多谢大嫂的好意了。布庄里有厨子,我待会儿会让他们做个几个菜送过来,若是大嫂喜欢,可以留下一道吃。”霍酒词笑着道,她心里有数,即便她们俩有利益交换,也不会是好友,更没必要走得太近。

单说交友,她倒是更喜欢与裴子渠做好友。

霍酒词两句话一说,林笙歌便瞧出来了,她收了面上的笑,失落道:“你是在怀疑我别有用心么?我请你吃馄饨是真心想谢谢你,倘若你不信,尽管带人一道去,看我会不会害你。”

人家都这般说话了,霍酒词自然不好再拒绝。她想,她们二人刚承诺对方,林笙歌还不至于对她下手,去便去了。其次,布庄里是有厨子,不过这个点太迟,厨子早回家了。“大嫂,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一说完,林笙歌赶忙道:“既然没有这个意思,那我们走吧,小心去晚了连夜宵都没得吃。”

“嗯。”霍酒词吐出一口气,点头。

*

两人出门时,张别楼正好从隔壁房间里出来,双眼微红,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

霍酒词不明所以,关切道:“楼叔,你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没,老朽只是读了家里人寄过来的信,心生想念罢了。”张别楼垂下眼帘,掩盖了大半面上的神情,“小姐,你要去哪儿?”

“你想念家人便回去一趟吧。”霍酒词晓得张别楼的身手,一个顶十个,再者,带上他也不突兀。“对了,楼叔,我与大嫂要去楼下吃馄饨,你应该也没用晚饭,一道来吧。”

一旁,林笙歌的目光如同蜻蜓点水般地扫过张别楼,黝黑的眸子里深深沉沉的。

张别楼望了望两人,果断答应,“好。”

三人一道走出归云布庄,霍酒词与林笙歌走前头,张别楼走后头。

临近戌时,夜市冷清,两侧的摊子收了大半,道上行人也没多少。

林笙歌指着前头的一处小摊子道:“五弟妹,那儿,你瞧见了么,洪记馄饨。”

“嗯。”霍酒词仰头看去,只见前头六七丈处摆着个卖馄饨的摊子,摊子前头摆着四张桌子,两张满,两张空,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正在下馄饨。

“我们走快些,我已经饿得不行了。”说着,林笙歌快步朝小摊子处走。

霍酒词慢悠悠地走着,并不着急,她念起方才张别楼说的事,问道:“楼叔,我爹娘在贠州还好么?”

“他们两老在贠州很好,小姐不必挂心。”张别楼哑声道。

“那便好。”霍酒词轻声道,经过火灾那事后,她总觉得父母还活着有点不可思议。但哥哥这么说,她还是信的。“等过段时间,殿下回来,倘若他有空暇,我与他一道去贠州。”

张别楼从鼻尖哼胡一声,“嗯。”

洪记馄饨可远,jsg也不在主街道,需得走上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里,道上行人渐渐减少,收的摊子也渐渐变多。

摊子少了,行人少了,铺子里的灯灭了,显得道上更为冷清。

“五弟妹,你不饿么,为何走这么慢。”林笙歌回头,见霍酒词走得慢便跑过来拉她。“走快些。”

忽地,一阵冷风袭来,风中携着满满的肃杀之气,吹在面上犹如刀割一般。

霍酒词只觉心头“咯噔”一声,下意识打开了林笙歌的手。

下一刻,七八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出,接着,馄饨摊的摊主瞬间便装,抽出了炉灶下的长刀,而原本还在吃馄饨的那几个食客也纷纷抽出了桌下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