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霍酒词低低应声,两人隔着盖头对视。
“噗嗤”,裴子渠笑出声。
胡霁在旁也看得想笑,好心好意地提醒了一句,“殿下先祭天吧,万一错过吉时便不吉利了。”
这一提醒,裴知逸才想起两人还有许多事要做,“哦,对对对。拜天地,拜天地,小医仙,我们快拜天地。”
两人站定,在礼官和众人的见证下祭天拜了天地。
礼成之后,裴知逸牵起霍酒词的手往石阶下走,忽地,大片蒲公英从高处飞落,轻飘飘的,跟下了一场雪似的。
霍酒词好奇地朝上头看去,只见两侧高墙上站着一排羽林军,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只篮子,边抓边扔。
她不甚明白,忍不住问道:“这是,下雪?”
闻言,裴知逸眸中闪过一抹失落,很快,他又展开了笑颜,“我们第一次见面便是在下雪天,所以我希望我们的成亲日也在下雪天,可惜今年冬天偏热,我算过了,没有雪。”
“这场雪真美。”霍酒词仰头望着漫天的蒲公英,心道,他们俩就是在这样的场景里相遇的么。“虽然我没想起,但我喜欢。”
“真的?”裴知逸侧过头,嘴角扯得弯弯的。
霍酒词点头,用力道:“真的。”他这么费心思,她怎么会不喜欢。
没走一会儿,两人身上便沾满了蒲公英。霍酒词问:“不过,你为何要让这些人抛蒲公英,他们可是羽林军。”
裴知逸理所当然道:“他们武功高,内力深厚,能抛得高,抛得高才好看,不然我还不找他们呢。”
“嗯……”霍酒词有些语塞,小声道:“让堂堂羽林军来扔蒲公英,会不会委屈他们了?”
裴知逸反问道:“怎会委屈他们,我不是当朝太子么?”
霍酒词:“……”他说得真有道理。
裴知逸继续道:“而且我还请了他们喝喜酒,他们不亏。”
“哦。”霍酒词拖着长长的调子,笑意满满。她总觉得,裴知逸今天像个得了糖的小孩子。
*
是夜,东宫里头张灯结彩,大摆宴席。来喝喜酒的人不计其数,便是连邻国的使节也来了十几个。
纪忱坐在角落里,独自喝着闷酒,眼神黯然。
同桌宾客喝得起劲,嗓门也大,更显他格格不入。他叹息一声,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跟霍酒词成亲的那晚。
也是这般热闹。也是这般夜色。
不过才过了一年,她就另嫁他人了。
纪忱摇头苦笑,不停地给自己倒酒,倒了就喝,喝了再倒,喝完一壶立马换一壶。此刻,他承认自己后悔了,后悔自己没珍惜她,后悔让她走出了绥安侯府。
有时候,他仔细想想,自己找的人应该是霍酒词才对。画的桃花印记与桃花胎记,肯定是胎记才对。
前者是假的,能洗干净,而后者是真的。
画眉根本不懂他,也不晓得他喜欢什么。她什么都不懂,甚至将布庄弄得一团糟。这些日子,他不仅要当差,还要挣钱,更要管理布庄,实在是累。
霍酒词在的时候,他何时这般辛苦过。
不远处,裴知临朝纪忱看了过来,眸jsg光闪烁。
*
新房,龙凤双烛燃着,光亮正盛,似要烧个没日没夜。
霍酒词一人等在新房里,从白天等到黑夜。约莫过了两个时辰,裴知逸迟迟不来,她心生焦急,放在双膝上的手不住地搅着。
又等半个时辰,裴知逸依旧没来。终于,她等不了了,直接掀了头上的盖头。
“哎呀,太子妃怎么把盖头给掀了。”见状,站在喜床前伺候的宫女倒吸一口冷气,各个都诧异地瞧着霍酒词。
年长的侍女上前道:“请太子妃将盖头盖上,等太子殿下过来再掀。”
霍酒词并没拿起盖头,而是起身走下了床板,“殿下在前头喝酒,是不是?”
年长侍女回道:“回太子妃,殿下确实是在前头喝酒。”
“我要去找他。”霍酒词不安地蹙起眉头,她不喜等待的感觉,跟当初等纪忱一样,她宁愿跟他一起喝。“你们带我去。”
“这……”年轻宫女齐齐望向年长的宫女,等她发话。
年长的宫女道:“是,老奴带太子妃过去。”
霍酒词跟着年长的侍女,穿过长长的回廊进入前院。
院子里摆了几十张酒桌,座无虚席,人声喧哗,热闹而喜庆。
她转动视线,定格在裴知逸身上。场中人多,也不是只他一人穿着红衣,但他却是最特别的那个。
“我今日娶到了,小医仙,我高兴,来,喝。”裴知逸已经醉了,整个人东倒西歪的,若不是楚兼扶着,怕是下一刻便会摔到地上去。
霍酒词好笑地摇摇头,他的酒量竟然这么差劲。
“恭喜太子殿下抱得美人归。”
“从此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