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逸不语,目光全黏在霍酒词坐的马上,直到它消失在视野里,他才开口,“你说,她为何会忘记我?这五年里,她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楚兼面无表情道:“不知道。”
“她方才哭了,还打我。”回想方才的场面,裴知逸一脸困惑,自言自语道:“她是不是生气了,怪我昨晚太孟浪,弄疼了她。”
楚兼紧接一句,“不知道。”这个他更不知道。
裴知逸抱着双臂陷入沉思,既然他们俩已经行过周公之礼,如何能让她继续待在绥安侯府。昨晚听那些人说,纪忱待她并不好。
不行,得想个办法将她从纪忱那里抢回来才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凭什么叫别人欺负。
“她忘了我。幸亏昨晚是我遇着她,不然……”顿了顿,裴知逸继续道:“你晓得哪些抢人的法子?说来听听。”
楚兼摇头,眉心沁出层层困惑,“不知道。”
“啧。”裴知逸不满地哼了一声,扭头问:“那你知道什么?”
这一问,楚兼回得不假思索,“保护殿下。”
“哒哒哒”,倏地,一阵马蹄声从远处逼近,胡霁下马,后面跪了一大群侍卫,“皇上传召,请殿下下速速回宫商议册封典礼之事。”
“嗯。”裴知逸吐出一口浊气,足尖一点,矫健地落在了白马上,他拉紧缰绳,对着楚兼命令道:“你去侯府保护她,谁动她谁死。”
楚兼点头,“是。”
“虽然你武功不如我,不过,我还是信你的。”话音方落,裴知逸调转马头,策马往帝都城方向离去。
他一走,众人便相继离去。
楚兼:“……”
第29章 半夜翻墙
马车进入主道, 霍酒词喊了停,她搭着门框,一步一挪,费力地走下马车。昨晚荒唐一夜, 她身子本就不舒服, 被马车抖了半天,更不舒服。
尤其是双腿, 隐隐发颤。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 那个混蛋!
“姑娘,十文钱。”车夫收起马鞭, 色眯眯地望着霍酒词。
谁也不愿被人这般瞧着,霍酒词当即黑了脸, 转身往腰间摸去,腰间有个钱袋, 还有蛊玲。
嗯?她愣了一下, 低头看向腰间的蛊玲。这只蛊玲上刻的是龙,怪不得手感不一样。除此之外,其他的别无二致。
在她模糊的记忆中,另一只蛊玲在一位叔叔那儿,且叔叔是姑姑的相好。昨晚那个男人的年纪并不大, 怎么可能是姑姑的相好。
难道,他是那个叔叔的弟子?小道士?
可她记得,他说自己是太子, 太子又怎么会是道士。
想不通的事不想。
方才她走得急, 钱袋和蛊玲都拿错了。霍酒词拿起钱袋瞧了瞧, 苏玉细锦, 五百两一匹, 金丝绣线,果真是太子才会用的东西。眼下她身上没钱,只能先借他的。
钱袋里头全是银子和银票,一文钱也没有。她无法,便从里头捏出了最小的碎银子。
见状,车夫急急伸手过来,不料伸到一半便被凭空飞来的石头打了,“哎呦!”车夫惨叫,闪电般收回手,害怕地四处张望。
霍酒词将银子扔了过去,转身进入成衣店。要真穿这身男装回去,她百口莫辩,说不定还会被罗氏浸猪笼。
*
一路上,霍酒词想了许多,自己是话本里的人,十四岁之后的所有行为都是写书人的安排。如今那话本已经完了,而她,是虚假世界里真实的霍酒词。
她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从昨晚来看,话本里的一切并非不能更改。
今日,侯府里安静地很,前厅站着一群人,熟悉的几人都在。听得霍酒词进门,他们齐齐看向她,神色各异。
霍酒词咬牙压下喉间翻涌的不忿,她为侯府和布庄劳心劳力,到头来,真心待她的人屈指可数。她记得话本里的故事线,寿宴前不久,夕鹭因谋害画眉的孩子被打断了双腿。
一共八棍。
夕鹭才十六岁,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没了双腿叫她怎么活。
霍酒词移动目光扫过厅上几人。她虽没亲眼见着夕鹭挨家法,但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她的心便一阵阵地抽疼,鼻子发酸。
“酒词,昨晚有人瞧见你同一名男子翻墙出了侯府,是不是真的?”罗氏放下茶盏,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此话一出,众人面上骤变。
霍酒词走上前,淡淡道:“不是,没有什么男人。昨晚我身子不大舒服,想着不给你们添麻烦便独自一人去了医馆。”
纪从回默然听着,对此将信将疑。
“是么。”王约素不冷不热道。
纪忱与画眉坐在一处,姿态亲昵。
“哪个医馆,哪个大夫?莫不是帝都城里的那位风流公子,卫大夫。”罗氏嗤笑一声,故意加重语气提醒人,“他会看病?我怎么不晓得。”
“酒词。”纪从回出声,言语中似有不满,“你昨晚究竟去见了谁?”
霍酒词扯开嘴角,重重吐出两字,“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