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焚朝懒散地坐着,面上一滴汗也没流。他在火光中凝视两人,轻佻道:“我见到了酒酒,她长得很美,是个好姑娘。告诉你们一件事,她跟纪忱合离了,再过一月我们俩就会成亲。”
“什么!”一听这话,霍同庆怒从心起,大骂道:“你个畜生,你要敢动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畜生……”卫焚朝喃喃地念着这两字,点头表示认同,“对,我是畜生。那将我丢下江水的你是什么东西?你也是畜生,畜生生的东西自然是畜生。”
“孩子,当年的事,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没保住你,你千万别伤害小词……”潘氏哭求道。
“我怎么会伤害她,她可是我的妹妹,亲生妹妹啊。”卫焚朝深深叹息一声,随后又开始笑,笑得悲凉压抑,“我疼爱她都来不及呢。”
“你……”火势一路蔓延,从四面围来,直逼前厅,霍同庆认命道:“当年之事与她们俩无关,我一人偿还你便是。”
最后一字方落,霍同庆闭上眼,一头往墙上撞去。
“……”
这一刻,卫焚朝脑中一片空白,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去,薄唇微微张开。他想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夫君!”潘氏惊叫,飞快扑向地上的霍同庆,悲痛道:“夫君,夫君,你怎么能丢下我,夫君,夫君……”
父亲惨死,母亲哭得伤心欲绝,面对如此场面,卫焚朝只觉得烦,他烦躁地扯着手腕上的伤疤,扯得鲜血淋漓。
冷不丁地,“嘭”。
他下意识抬头看去,潘氏也撞了墙,额际鲜血直流,她如同落叶一般倒下,跌在霍同庆身侧。
潘氏面上满是鲜血,显得那张慈爱的脸有些骇人,她怜悯望着他,张口道:“孩子……”
生平头一次,卫焚朝下了地,鞋子结结实实地踩在地面上,他面无表情地朝两人走去。
“孩子……”
潘氏伸出手,可卫焚朝停住了,站在半丈处的地方冷眼看她,没再进一步。
“孩子,是为娘对不住你,你长这么大,一定受了不少苦,娘亲可以死,但娘亲希望,你别伤害小词。”越说,潘氏的声音越小,那双温婉的眸子也渐渐失去了生机,“别伤害……”
话没说完,她的手便失去了力气,重重打在地上。
卫焚朝一动不动地站着,面上依旧漠然。此刻,他心里并没义父说的那种报仇之后的快乐,也没什么伤心之感,因为他们从未在一处生活过,所谓的亲情,只是那点血缘关系而已。
周遭火势越来越大,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燃烧着。
“唰”,他抽出腰间软剑,银光一闪,随行十几人全都倒在了火光中。
第25章 被人绑架
四月十六,祈福的日子,王约素带着霍酒词与画眉去了觉安寺。
霍酒词不在,孙牟还在绣坊未归,桃夭布庄便暂时由羡鸯坐镇。羡鸯学得认真,却也是真学不会那一套,只能照搬照抄。
“你们老板呢!”突然,一个刁蛮的声音闯了进来。
心口一跳,羡鸯抬头看去,不出她所料,来人果然是锦灵公主。伙计们都瞧着她,她不得不去应付。“民女见过锦灵公主。”
裴子渠斜眼看人,轻蔑道:“你谁啊?”
羡鸯上前行礼,恭恭敬敬道:“民女是侯爷府的丫鬟,羡鸯。”
“没听过,不认识。霍酒词呢,让她出来,本宫有事要找她。”裴子渠仰着脖子往里瞧,她今日好不容易出宫,谁想城里百姓都在谈论卫焚朝和霍酒词的荒唐事。
听得那些所谓的荒唐事,她是又喜又怒。喜的是自己看到了希望,怒的是霍酒词给纪忱戴绿帽。
“少夫人去觉安寺祈福了。”羡鸯端着一副温婉的姿态微笑。
“嗯。”裴子渠凑近羡鸯,小声问道:“本宫问你,霍酒词跟卫焚朝的事,是不是真的?”
没想裴子渠会问起这事,羡鸯面露诧异,却又立马反应过来,低声道:“民女是个奴婢,不敢胡言。”
裴子渠冷哼,“不说便是真的。好事。”说罢,她开心地挑了两匹云雾绫,“那个喜欢演戏的画眉呢?有没有遭到报应?”
“画眉……”念起画眉,羡鸯眸中旋即升起一抹复杂之意,“前几日,公子……”话说一半,羡鸯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停住。
“后头呢?”这怎么听都是话中有话,裴子渠急了,急忙扔了手中的布料,追问道:“纪忱哥哥怎么了?”
羡鸯紧紧闭着嘴,将脑袋垂得更低,“没什么。”她很清楚,这件事可以说,但不该由她说。
裴子渠是个急性子,想什么做什么,羡鸯不说可叫她急坏了,“大胆,本宫让你说,你就得说,再不说,本宫杀了你!说!纪忱哥哥是不是为画眉做了傻事?”
羡鸯依旧不说。
而在裴子渠看来,她不说便是默认。一想到纪忱为画眉受罪,裴子渠便觉气不打一处来,“恶心的女人,本宫要她好看!”
裴子渠走远后,羡鸯缓缓抬头,自顾自算账。
*
今日来觉安寺祈福的人不说一万也有八千,道上人满为患,上个山都困难。
刘嬷嬷搀着王约素走在前头,霍酒词与夕鹭稍稍靠后,而画眉则搭着缥碧的手走在最后头,时不时便要歇会儿。
山风拂面,空气尽是树叶的清香。
霍酒词望向前头拥挤的人群,脑中不由浮现出儿时的画面,她常跟娘亲去寺庙里祈福。那会儿,娘亲总会躲着她去求签,行为古怪。
想着想着,她再度想起卫焚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