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邺的村庄州郡,大多是直接取河里井里的水,喝生水,如果病人污物污染了水源,就会暴发大规模流行。
短则两三日,多则五六日,就能灭掉一村庄的百姓。
不过好在,霍乱弧菌不耐热、也不耐酸碱,通常只在医疗卫生水平比较差的地区流行,知道病症,对症处理虽然繁琐,却行之有效。
“陈牛!”苏衡大喊一声。
“军医怎么了?”陈牛第一次看到苏衡这么焦灼。
“让食堂停止准备吃食,所有大锅改烧开水,把所有的餐具全都在熟水里煮透两刻钟;给军士们分发皂角,每个人洗搓手五分钟以上。自今日起,所有吃食必须烧熟煮透。”
“是,军医!”
“再派一队人,捂住口鼻去李风住的营房,用长棍把他所有的私人物品都搜集在油布上,包括枕头床褥,放在阳光下烧掉,如果有金银饰物也烧一遍。有密信文书的话,单独包住留着。”
苏衡见陈牛无意识地抹汗,觉得让这个大老粗去做“靠近可疑疫源”的事情太危险,又改了主意:“带我去,我教你们怎么做。”
“哎,行!”陈牛根本记不住这么多,听苏衡说要去,顿时如释重负。
苏衡回到药舍,戴上口罩和手套,跟着陈牛和另外两名军士,走进李风原来的六人营房。
营房里因为苏衡几个月前的清洁整顿,收拾得很干净,李风的床铺物品摆放整齐。
苏衡让陈牛把大油布铺在地上,然后依次把床褥衣物等等扔在油布上,拉开床榻的存放格架,把翻出的不能焚烧消毒的东西扔进大布袋……又拿出消毒液,把营房内的柜子床榻擦拭了一遍。
“把这些拿出去烧了。”
“是!”陈牛对苏衡有盲目的信任,立刻照做。
没多久,校场空地上就腾起火烟,烧得干干净净,意外发现,李风在床褥里还藏了不少金银器物,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苏衡看着所有物品处置到位,不由感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狗屎运,竟然能破除这个构思巧妙、堪称天衣无缝的奇袭计划,像闭着眼睛走过横在悬崖两端钢丝绳,睁眼才看到一路走来的险境,后背又沁出细密的冷汗。
李风这样的混帐东西,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苏衡去医舍找来铜钱,凑到耳边嘱咐一翻。
铜钱一点就通,跑到石牢外大喊:“刘大人,军医上吐下泻得好厉害,我现在就求鹿鸣涧的赵礼军医出诊。”
刘钊拄着拐杖的手握得死紧,声音颤抖,步伐慌乱地走出去:“他刚才还好好的!”